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般淺顯易見的道理,她家弟弟似乎都還沒有明白過來,果然是讀書讀得有些愚了,在尋常小事情上反而是轉不過彎來了麼?
她暗暗記下此事,準備等兄長回來後,再與其商量教導幼弟一事。
至於面前的人。
看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個讀書人。
就燕綰知道的大多數讀書人,都是將臉面看得極其重要,等她做出端茶送客的舉動後,這人十有八九也是會揮袖離開的吧!
屋外的太陽從正門而入,一半的光彩都落在門口那一小塊地方。
燕綰攏在袖中的手,微微動了兩下,指尖的冰涼讓她想念起來時路上,無處不在的暖陽。
外面的太陽暖融融的,還是早些將人打發走,好出門曬個太陽。
再次下定決心,燕綰看向程煥的眼神都慎重了許多。
還不清楚面前的少女,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將他送走,程煥這時候仍然被燕綰表露在外的假象所迷惑著。
在他眼中的燕綰,不善言辭,看上去像極了萬事不過心的樣子。
他清了清嗓子,原是準備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訴說清楚。
一抬頭,便落入了燕綰澄澈的眼眸之中,那些將到喉間的話,忽然就頓住了。
即便現今不似前朝那般苛刻,但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對一般女子而言,仍然是不小的傷害。更何況,眼前的小姑娘分明是他在舊日誓言之中,發誓要保護的人。
難不成他如今就能夠背信棄義,成為那個主動傷害她的人麼!
來之前,準備下的多遍腹稿,在此時顯得格外單薄,讓他只想隻字不提。
青年神色變幻莫測,時青時白,讓燕綰不由得想到好友同她提起的舊聞。
那時,好友家中有個遠道而來的遠房表親,和程煥一樣的一表人才,於待人接物方面都很有一手,更是他們鄉里人人交口稱讚的才子,卻因為屢次不第的緣故而得了癔症。
每次發病之前,就跟對面的程煥似的,面上忽青忽白,表情尤為扭曲。
又想到好友曾說,那人在發癔症期間,是認不得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像放火焚書,亂棍打人之類的事情,他做過不止一兩回。
而且他之所以會遠道而來,也是因為聽說錦官城有可以醫治的大夫。
莫不是眼前的程煥,也如同那人一般。
怪不得從前都沒聽父兄提起過什麼程姓的友人,燕綰再看程煥時,眼神之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
同情歸同情,並不妨礙她心生戒備。
將傻乎乎的站在她面前的燕重鏡拉到旁邊,燕綰自己對上了程煥。
“若是想要見我,那現在見也見過了,也可以到此為止了,恰好我今日還有其他事要做,不如就……”
說話間,燕綰端起了手邊的茶杯,送客的意圖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
燕重鏡在一旁欲言又止。
該如何告訴姐姐,她手裡的這杯茶其實是他的。
幸好燕綰只是藉著端茶的動作送客而已,很快便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讓燕重鏡不由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