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進門並沒有吸引太多人的矚目,想來也是,酒過三巡,一幫子人圍在桌子前推杯換盞,氣氛正酣,隨便進來個人哪有人會去注意。
而且他雖然近日在長安聲名鵲起,但平素比較低調,堪稱是深(晝)居(伏)簡(夜)出,認得他的人終究還是不多。
至於那個白衣士子此刻正宛如眾星捧月,和許多同年坐在一起,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眼裡哪還能看得到李白?
不過也好。
李白只是來吃飯,能少點事就少點事,他終究不是龍傲天的性情,最怕麻煩事纏身,也不想來吃頓飯享受享受還壞了自己的心情。
對他而言,那白衣士子不過是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跳樑小醜。
打這種人的臉面,太過無趣。
找了張靠近堂口的座案坐定,便看著櫃上掛的水牌點了份蒸羊肉,來了疊麵餅,又盛了盤醃菜。
酒倒是不用點了,雖然在異界過得久了,漸漸真沾染了幾分好酒的習氣,但他還真沒見過在這王者大陸有比無盡的酒葫蘆中的酒還要來得更好的。
正吃著,李白便聽到那桌人放肆地不約而同大笑了起來,忍不住側目看了過去。
一青衣士子道:“子山兄,聽聞今日朝會上陛下斥責了碎葉監軍李恪,國公大人出言維護,反倒遭到痛斥。”
被稱作“子山”的白衣士子忿忿不平道:“我簡直不明白了,區區一介武夫,倘若立了大功也就罷了,偏偏還把長城給丟了。”
“結果居然有功無過,其父直接被授勳縣男,還有那李太白,不過一莽夫耳,居然攀上了那酷吏家的高枝,弄虛舞弊,還堂皇進了科舉考場,簡直有辱斯文。”
白衣士子義正言辭道。
一士子道:“怎麼可能?難道說是察舉官徇私枉法了?”
青衣士子連忙道:“玉甫兄慎言,此次科舉的察舉官為吏部尚書,切不可背地裡謗議上官。”
“是小弟失禮了,不過我曾聽聞,前些日子裡吏部尚書的家的小娘險些遭難,結果是被那李太白救下的,想來也有這原因。”
白衣士子冷笑了一聲:“且看看吧,倘若那莽夫真若高中,那我定然要讓我父親參他一本。哼!一想到今後要與這等豎子為伍,我就感覺恥辱。”
一名士子皺眉道:“子山兄口口聲聲稱其為莽夫,但我可曾聽說他有過幾首詩作,一者是將進酒,還有一者不全,但聽來也是大氣磅礴,聞詩而識人,我看子山兄這麼說有些過了吧。”
白衣士子面色一寒:“此時姑且不提,單說那花家,明明證據確鑿,私通外敵,結果卻被赦免,還得到了不少賞賜與擢升,這又作何解?”
那名士子搖了搖頭,緘口不言了,心中卻是打定主意,此後再也不與這等人物來往了,心胸未免太狹隘了些。
不就是因為這些日子被那李太白搶了風頭,心高氣傲之下便要狠狠貶低對方,這又有什麼意義?
能比得上多讀幾本聖賢書,填幾道機關題解,然後再做一本魔道真題,三年科舉五年模擬?
見他不說話了,白衣士子冷哼一聲,繼續道:“尤其是授爵之事,豈能亂開先例,我等祖輩皆有功於社稷,才得了這爵位,他那小門小戶,鄉下的泥腿子也能得一世襲罔替的縣男,此事簡直可笑。”
一人笑道:“嘿,聽說那花弧是個老軍官,家裡兩個女兒個個都頗有一番姿色,若是以後納入房中,也不失為一番佳話。”
白衣士子不屑道:“哼,小民小戶家的女子沒個規矩,連戰場都上得,定然野蠻又兇悍,豈能入吾等家門。”
“哈哈哈,這才別有一番滋味嘛!”
“是極,倘若要找乖巧的,平康坊的舞姬三十六種花樣隨你挑選,正是有這股野味兒,才帶勁。”
“哈哈哈!”
一桌人便鬨笑了起來,之前說話那士子豁然起身,冷哼道:“在人後謗議女子,毀他人名節,爾等小人哉,吾不屑與爾等為伍!”
“這......”
桌旁一群人面色微變,一人強笑道:“子美性情耿直了些,大家不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