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鄭拙忽然截過話頭,對李韞歡說,“和親之事並非一定要執行,如今大楚大敗北然,讓鴻臚寺多談些對我方有利條件便是,至於其它,今日本就還有諸多議題,就不必再在同一件事上浪費時間了吧。”
“的確,朕也正有此意,”李韞歡順勢換了話題,“如今這批察舉名單,我已看過,照此名單安排就是,至於下一批察舉——”
“陛下可是有新的建議?”
“大楚有才學者,並非只有男子,下批察舉名單,讓各州府選送些女子來。”
“這……”
大多數人都開始遲疑。
“有何不可?”
她這次看向霍執,見霍執依然是無心議論的樣子,徑直點了他的名,“太傅以為如何?”
燙手的山芋直接奔著自己砸來,霍執低頭淺笑一聲,點點頭,“臣以為,可。”
他跟著提議,“如此也應把女學提上日程,世家之中不乏女師,她們當中有些人的學識可與當世大儒比肩,如此才學,的確不該埋沒。”
“太傅你——”
有人不滿,卻又不好當著他的面反駁。
“好,就依太傅所言,該如何推進,也請太傅多多費心。”李韞歡一錘定音。
等所有事宜都有定論,天色也不早了,霍執沒有停留,快步從東堂離去,其他人見他先走,相互對了個眼神,也紛紛跟上。
李韞歡回到徽音殿,換過衣裳,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忽聽身前傳來腳步聲,接著一陣衣料窸窸窣窣聲響起,跟著傳來一聲短促的悶響。
睜眼就看到廖春識跪在腳邊。
“這是何意?”
“陛下,”廖春識難得動容,再次拜伏下去,“廖氏女有罪,欺騙陛下,請陛下責罰。”
她自稱廖氏女,李韞歡扶著榻沿兒,微俯下身看她,“騙了我什麼?”
“我……並非廖春識。”
廖春識咬咬牙,快速說著,“我的名字叫,廖春知。”
廖春知、廖春識,一對從前一直伴在鄭拙身側充當軍師的孿生姐妹。
從廖春知的坦白裡,李韞歡得知了被隱瞞至今的真相:
當初她去見鄭拙,討要跟在鄭拙身邊的女軍師是廖春識,可鄭拙臨送人時變卦,讓廖春知頂替廖春識進宮,從此姐妹二人改換名字,讓這個秘密止步在三人之間。
“既是秘密,你為何忽然坦白?”
廖春知低下頭,“因為今日在東堂,陛下護我。”
被改換名字頂替進宮,和改換身份去和親,其實沒有什麼兩樣,總歸她不再是她,無論去哪裡,目標都是要完成那個任務。
但今日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為了她這個人,明確表示,不行。
“就為這個?”李韞歡看著廖春知一直低著的頭。
“是。”
“春知,”李韞歡念出廖春知的名字,“你能說出真相,我很高興。”
她趕在廖春知想要叩謝之前,接著說,“既然選擇跟我,今後更要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為我、為天下做些事。至於今日的事麼——”
她揚眉,語氣理所當然,“你是我的人,我若連你都護不了,將來還怎麼護那些舉孝廉出來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