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期考
高二上，學校專門為重點班免費開設了競賽課程，若其他班的同學有願意報名的也可以加入。
數學競賽培訓是學校特意請的外校專家，時間定在週三的整節晚自習，陳瀟廉、肖和樂和趙昔微他們三個都報名了，宋璨曉沒打算報，她想自己還是把精力放在高考上。
週三晚自習，教室裡只剩下了一半的同學，難得這麼安靜。參加競賽的都提前收拾好了書包，去到大教室裡上課。
宋璨曉周圍空了一圈，沒剩幾個人了。她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先做完作業，然後卷點明天的，最後再複習整理筆記。
她開始不自覺地轉筆。圓珠筆在手中絲滑地轉動，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指靈活推動筆杆。她想著陳瀟廉平時好像也是這麼轉的。
一個不留神，筆轉飛了出去。宋璨曉下意識地用手去抓，筆尖卻在手心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裡面的血和肉都翻出來了。
宋璨曉愣了一會兒，“嘶——”這才開始感覺到痛。她跑到工具間用流水沖洗傷口，從教室裡的小藥箱裡面取出醫用酒精消毒，然後沿傷口橫著貼上創可貼。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整個過程情緒都沒有太大的起伏。就是暫時得用左手寫字了……
她看著旁邊空了的座位，怎麼感覺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上，一如既往地上課。陳瀟廉從後門進來，放下書包，在宋璨曉旁邊坐下。
“你的手怎麼了？”陳瀟廉很快注意到宋璨曉的右手手心貼著一張創可貼。
“啊，沒事就是昨天不小心被筆劃到了。”宋璨曉看了一眼手心，現在都能握筆寫字了。
陳瀟廉露出擔憂地神色：“不要緊吧？上藥了嗎？”
“不打緊，消過毒了。”宋璨曉的心裡泛起一陣酸，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怎麼他一問竟覺得有幾分委屈。
“等會兒課間你別去抱英語卷子了，我幫你。”
“好。”
大課間，唐佳昀來找宋璨曉去影印室抱英語試卷，陳瀟廉跟著她們一路。
回來的路上就變成了宋璨曉和唐佳昀兩人在前面聊天，陳瀟廉一個人在後面抱著卷子當勞動力，當然是他自己要求的。
宋璨曉回頭望了他一眼，他兩三步上前和她並排，順便聽聽她們在聊什麼。
“曉曉，你知道程媛的事嗎？”唐佳昀問道。
程媛之前是他們班的宣傳委員，後選了文去了三班。
“程媛？”宋璨曉跟程媛不太熟，她搖搖頭，“怎麼了？”
“我之前跟她一起吃飯，她說她是單親家庭，她爸爸帶她長大，對她可好可好了。什麼帶她去迪士尼，給她慶祝生日啊……當時覺得她好幸福，還有點小羨慕。後來我才知道……”唐佳昀頓了一下，她看向宋璨曉。
“她根本沒有爸爸。”
宋璨曉聽到最後一句心一顫。不僅是因為程媛，也是因為她從來沒對她的周圍人說起過她的父母，她也是單親家庭。
陳瀟廉察覺到宋璨曉情緒微妙的變化，但他沒說話，好像在想什麼。
……那程媛之前是在撒謊？
宋璨曉沒問出來，心裡在想著，但唐佳昀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疑惑。她輕輕搖搖頭：“我覺得她不像是在撒謊，更像是幻想。”
“我聽我一個朋友說的。她媽媽重男輕女，在她小時候還試圖讓她在商場迷路丟掉她。她爸爸很愛她，為此她父母爭吵不休，最後離了婚。可惜她爸爸家庭貧困，沒有能力撫養她，她被判給了母方。”唐佳昀笑得很淡，像冬日裡萬籟寂靜的山嶺，在萬物前藏起自己的本色，“我猜，她那時就幻想著她爸爸是個有錢人，爭奪到了她的撫養權，然後她生活在一個很幸福的家裡。”
宋璨曉好像從來沒有對父親這個角色有過奢望，一直都是她的母親陪伴她長大，伴她度過了朝朝暮暮、年年歲歲。
她也曾想過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