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酒館和吉卜力公司的T恤合作敲定了。第一批T恤按7500日元、大約450華夏幣的價格賣給吉卜力;而在華夏銷售的T恤,每件則要付給吉卜力250元的版權費。
這價格已經超出了錢寧的預期,她既高興又驚奇。
袁媛和鈴木敏夫談笑風生。錢寧第一次覺得,這丫頭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不過……幹活的還是錢寧。她要和吉卜力的法務部門合作,弄一份中、日、英三語的合同,再交給秦雲大叔的公司律師稽核。接下來是T恤圖案的選擇、生產、報關、運輸……比較複雜。
國內的品牌宣傳,要交給小木做。
鈴木敏夫對結果也很滿意。T恤不僅能帶來源源不斷的現金收入,還能憑藉方巖,開啟華夏的市場。聊完了正事兒,他笑眯眯地看著方巖:“唱幾首歌吧,你帶著吉他,可不要浪費了。”
“好。”
會議室的門開了,宮崎駿抱著一大堆稿紙探進頭來,笑呵呵地和鈴木打招呼,又向方巖等人問好。
“嗯?”
方巖很驚奇,剛一天不見,宮崎駿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他全身籠罩在一圈生機勃勃的魔法光環中,簡直返老還童了。
宮崎駿的作息十分規律,但這兩天他有了靈感,開始熬夜搞創作。沉迷於工作是很幸福的事,其實對他的健康有益。
“你們已經聊完了?哦,方君,謝謝你給我的雨。”他用日文嚴肅地說。
雨。
方巖想,宮崎老頭有些人戲不分,那句子裡的“雨”已經變成真的了。
吉他調好了音,撥片劃出一道弧線,粗糙的和絃聲瞬間炸開,接著是整齊而猛烈的掃絃聲。幾個音符之後,會議室像變成了一個遠古的荒野世界。
這把雅馬哈木吉他的品質一般,比起呂大城調校後的限量版馬丁差很多,但仍比楊震宇最開始的電箱琴強。吉他聲在會議室的牆壁之間碰撞、迴盪,兇猛無比。
音樂一出現,空間馬上變了。
桌子對面,平田莊太等年輕職員聽得心旌搖動,卻有些茫然。但宮崎駿和鈴木敏夫都露出了笑容。這是一首他們年輕時的歌。
《All Along the Watchtower》(一路沿著瞭望塔)。
方巖唱道:
“一定有什麼辦法離開這兒,”小丑對小偷說道。“什麼都想不明白,我根本踏實不下來。商人喝我的酒,農民耕我的地……”
《一路沿著瞭望塔》的故事發生在一個稀奇古怪的世界裡,曠野中狂風呼呼吹,小丑和小偷騎著馬趕路,來到了一座瞭望塔下。小丑抱怨著,小偷卻在勸他別那麼不開心。
這首歌是鮑勃·迪倫(Bob Dylan)1967年的專輯《Joey Harding》的一首歌,但它真正有名,是因為1968年一個叫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的黑人歌手的翻唱。
在搖滾樂的歷史上,吉米的地位特別特別的高。他憑藉一己之力擴張了電吉他的領域,開創全新的玩兒法。他也是幾乎所有後輩吉他大師們的偶像。
即使在半個世紀之後,搖滾樂經歷了大起大落,吉他裝置、演奏技術也不斷進步,吉米·亨德里克斯仍然是公認的最偉大的吉他手,木有之一。當然,這主要是因為他在歷史上的開創性作用。
1990年代開始的著名的G3(3位吉他大師)的巡迴演出,喬·塞奇尼(Joe Satriani)、史蒂夫·範(Steve Vai)、艾瑞克·約翰遜(Eric&nsteen)、約翰·彼得魯奇(John Petrucci)……這些搖滾大神都選擇了翻彈吉米的音樂,向他致敬。
在歐美國家,很多樂手是因為喜歡吉米的音樂,才開始學吉他、組樂隊,一步步創造搖滾神話的。
在吉米之前,電吉他只是插了電的木吉他,聲音更大,更吵鬧了一些。但吉米告訴人類,電聲樂器的音色可以是亂七八糟的。過載,嘯叫,法茲(Fuzz,包裹一層電流的聲音),還有詭異的哇音踏板,沒什麼不可以。
他是個左撇子,卻用右撇子用的芬達吉他,把琴絃反過來裝。
在民權運動風起雲湧的1960年代,吉米雖然是黑人,他的音樂聽眾卻幾乎都是白人。
吉米的技術非常全面,以布魯斯為主,卻很有創造力,而且他的演奏無比鬆弛。在那個年代,他的吉他具有超高的辨識度。
他最有名的一次演出是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Woodstock,華人導演李安曾拍過它的電影),他用吉他Solo美國國歌《Ted Banner》(星條旗),彈著彈著就不對了,無比莊嚴肅穆的國歌變得七扭八歪,瘋狂而怪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