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中午,一家波音787飛機在燕京國際機場降落。張銳文開啟手機,微信裡多了一條音訊,是曹未然發來的。他戴上耳機,坐在航站樓的咖啡館裡,默默地聽。
隨行的還有他的經紀人、助理,三個人都無精打采。助理買了三杯冷萃冰咖啡,還給他接了一杯溫水。
張銳文的喉嚨傳來一波波的灼燒感。他在楓葉酒吧唱了4天,有時彈吉他,有時彈貝斯,有時彈鍵盤……現在回想,他感覺自己像一隻在馬戲團裡騎腳踏車的狗熊。
鄭胖子要給他發工資,說:“每晚1萬5,您看好不好?”
“不用。”張銳文不屑於要他的錢。
忍受著酒吧嘈雜的環境,炫目的燈光,糟糕的音響效果,還有那個胖子老闆諂媚的笑容。這些都木有意義,因為巫師不在。
張銳文連續唱了4天,他的目的很單純:搶走無名酒館的生意,逼迫巫師出現。他不像方巖那樣,隔天唱歌,每次只唱30分鐘。他每天都唱4、5個小時。
賣力唱到第3天,張銳文的嗓子已經完全疲勞,說話都費勁。強撐著唱完第4晚,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他很少熬夜,頭也開始一陣陣疼,需要休息一天。
這時他才得知,巫師居然在燕京,他還揹著吉他,到番茄醬公司參觀了一圈。這是在玩兒我嗎,他想。
啊啊啊。張銳文想仰天長嘯,卻吼不出聲音。
喝了一口冰冷的咖啡,清新的苦澀味道在口腔裡綻放,細滑的咖啡液體流過喉嚨,浸潤著疲勞的嗓子,一陣清涼,他舒服一些了。
耳機裡的音訊是一段木吉他,自己的新歌《環形小鎮》的伴奏。這種帶著鮮明顆粒感的演奏方式,以及吉他的細微音色,都無比熟悉……這是巫師彈的。張銳文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左手攥了緊拳頭,右手在手機上敲字:“是他錄的?”
曹未然回:“這是保羅·格林彈的。”
原來如此。據說保羅·格林在燕京短暫停留了兩天,推介他的新吉他品牌,怪不得如此完美。張銳文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發了一個喜從天降的表情,說:“謝謝你,曹叔叔。”
又發:“果然是大師啊!寶刀不老。”
“……”
老曹看見回覆,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昨夜忙到了凌晨3點多,剛剛起床。如果知道這是方巖錄的音,按張銳文那脾氣,興許就直接不錄了。
……
週一深夜,城中村的小屋。
方巖和袁媛面對面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對視。窗外的路燈光芒微微顫動,樹葉都一動不動,一絲風也沒有。太悶了,根本睡不著。
“啊……”袁媛嘆息。
方巖拍拍她的手背,說:“我讓你回宿舍睡,你不聽我的。”
“我不。我暑假都不回家,就是想和在一起你玩兒。”
“太熱了。”
“是啊。”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楊震宇垂死的聲音傳來:“師父,是我。”
“……”
“開門吧師父,開門。我聽見你們說話了……”
三個人出門,在路邊點了一堆燒烤,冰涼的啤酒瓶上結滿了小水珠,在桌上閃光。筒子樓外面的水泥地上,有幾個大哥蓋著毛巾被,在呼呼大睡。
楊震宇說,等到夜裡3點,房間裡就會涼快一些。
“夏沫呢?”
“她回家了。”
夏沫是“無名酒館”網店的店長,最近,袁媛、錢寧都消失不見,只有她一個人應對各種售前、售後的諮詢。一放假,她就躲在家裡,每天和網上顧客們聊天。
袁媛問:“你們一週才見一次面,她不想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