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整個涼州軍,皆是瀰漫一股不祥的氣息,從早到晚,涼州兵將除了警惕入自己軍營的外人以外,不時都有人遙望西北,似乎希望能看穿時空,看到千里之外的家鄉到底出了何事?而他們自己,接下來的前途,亦很渺茫。
當然,久經戰事的涼州兵將,不比此刻還在想著加入的中原泥腿子,他們惶恐之餘,多數都猜測,大漢現在有多少兵可調?如果此番涼州亂事不能平定成功,無論大漢對他們信不信,他們到底還要不要忠心大漢?
畢竟,他們的家鄉,他們的青竹,他們的根,就在涼州,如果大漢不能平定此番大亂,他們難道真的要老死在異鄉嗎?
而且,自漢羌百年大戰以來,涼州軍功豪強,和屢出將相的世族不同,他們大多數並沒有因為儒經緣故,對於大漢和天子,有很強的歸屬和忠誠感。
在漢羌百年戰爭中,他們不斷在漢人和羌人的控制下發展,深知家族就是他們的根,沒有根就如無根漂萍,恐怕會肆意讓人宰割。一定程度上,隨著現在事態發展,這些涼州軍功豪強,也生出了事有不對,就是冒死,也要回鄉的準備,中原的繁華世界,大漢的高官厚祿雖好,但也好不過他們的根。
根在,則尚有崛起之機,根亡,即使成為三公九卿,也有可能一朝死於政治鬥爭!
其實,這些涼州兵將,所想這場叛亂難治,不無道理。想想自本朝立國以來,漢羌百年戰爭裡,所發生的三次規模龐大的涼州羌人大起義,哪一次不是耗費大量時間、財力和人力才能解決的?
漢羌百年戰爭,哪一場不是曠日持久,特別是第三次戰鬥,如果不是後來出了涼州三明,要不是段熲段紀明在最後關頭高舉屠刀,殺得羌人元氣大傷,說不得到現在羌亂依舊未定。
在這幾場漫長的戰爭裡,一代又一代的東漢名將,前仆後繼,血戰河西走廊,與羌人或勝或敗,而無數的漢家男兒,血灑河西,魂歸異地。
可是結果如何,羌人剛安定沒幾年,之後他們就按下葫蘆起來瓢,這邊平定了,那邊又開始造反,始終無法將其完全平服,令其誠心歸順。
百餘年裡,漫長的河西之地,可謂是烽火連天,漢人百姓慘遭殺戮,流離失所,被反叛羌人所掠人口、錢財不計其數,而漢朝更是為此,前後共耗費二百四十多億錢,先後有多名太守被殺,諸多將領戰死,其慘烈程度,難以想象。
不過,羌人當然付出了更巨大的代價,因為戰爭,諸多叛亂部族被漢朝擊滅,然而造反的苗頭卻如地裡的韭菜一樣,剛剛割了一茬,卻接著一輪又一輪的瘋長,平羌戰爭,由此一直成為歷代東漢君臣心頭最沉重的包袱,直到段熲的出現。
現在,第四次羌人反叛又來了,而這次漢羌戰鬥,又和以往不同。
以前都是羌人自己鬧事,影響還不大,而且羌人武器裝備都成問題,對於漢軍危害還不大。現在不要,如今連漢人自己也加了進來,使問題複雜百倍,誰知道那些和涼州豪強勾結頗深的枹罕、河關群盜,會給羌人什麼樣的援助呢?
而現在,大漢國為了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先是抽調天下精兵,其中涼州軍身為天下有數精兵,就抽調甚多,並且大漢國為了平定太平道,消耗了難以計數的錢財、人力。如果現在大漢國再抽調兵馬平叛,它還有足夠的錢財、人力,去應對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說得清楚,因為大漢自漢羌百年戰爭後,國庫一直緊張,即使皇帝開了西邸,將原本潛規則的錢權交易放在臺面上,從而獲得了大量的錢財,但相對於彌補歷代大漢皇帝平羌所留下的財政赤字,還是捉襟見肘。
當然,在他們心裡,還有一個最擔心的顧慮,那是涼州三明已亡,現在誰人能在涼州之地,再次平定這場比前面三次戰爭危害更大的戰鬥?
觀當今大漢,知兵之人本就少,而現下可與“涼州三明”相比者,也是寥寥無幾。
比如面對鮮卑人,數有戰功的公孫瓚、孫堅等人,明顯不夠,因為這不僅需要你有武力,還有要相當的戰術指揮能力。而皇甫嵩、朱儁、盧植等人,雖然都有鎮壓亂賊的經歷,而皇甫嵩更是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的主將,以前更是擔任北地郡太守時,屢次和羌人交手,但他卻並未有相當大的戰績可以證明,他可以平羌。
並且,就算皇甫嵩有滅羌的功績可以證明他能擔此任,但皇帝和百官公卿,會容忍這位剛剛平定太平道的第一功臣,去鎮壓涼州嗎?
需知功高蓋主,最為帝王忌諱,甚至出了閻忠之事,恐怕皇帝都不放心,再將所有兵權,交予皇甫嵩之手吧?要交,也得試探出皇甫嵩真無一心才行。
這樣看來,如今最有可能掌兵定涼州的,只有伏泉這個少年名將了,他的能力和資歷卻是沒有問題,。可是,如今朝局,黨人以及宋伏外戚的政敵何氏,會甘心讓伏泉領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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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寫的很頭疼,本來打算早上碼完的,不過還是拖到的下午,因為一直在推演,畢竟我下面要寫的可能是整個起點網文都沒有寫到的東西,也要填很多讀者好奇我為什麼沒讓主角做平定黃巾主將的坑了,說真的,我感覺我真的是在網文的基礎上,創造了一個歷史了……
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角弟寶於下曲陽,又斬之。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南。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裡侯,食槐裡、美陽兩縣,合八千戶。
以黃巾既平,故改年為中平。嵩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嵩溫恤士卒,甚得眾情,每軍行頓止,須營幔修立,然後就舍帳。軍士皆食,己乃嘗飯。吏有因事受賂者,嵩更以錢物賜之,吏懷慚,或至自殺。
摘選自《後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