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本朝以來,大漢初期與羌人交戰屢次敗北,甚至竇憲驅逐北匈奴後,鮮卑崛起,大漢屢次與鮮卑單獨交手,也敗績甚多的原因,就在於軍隊高層腐敗的緣故。
大漢將帥剋扣兵卒軍餉,強取戰利品,兵卒久而久之,當然不會再為效死的將帥賣命。而不再賣命的話,軍隊的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正是因為如此,這才有之後“涼州三明”的崛起。
簡單來說,“涼州三明”除了皇甫規、張奐、段熲三人本身所具備的軍事素養能力以外,他們能名傳天下,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愛兵如子,不克扣軍餉,合理分配戰利品,從而贏得麾下兵卒效死決心,這才能讓漢軍重新掌握對平羌戰爭的主導權。
現在漢軍四處搜刮鮮卑人的財貨,伏泉自然不會阻止,當然,眼見如此,他也慶幸自己此番北征沒有帶哪些蜀地的下屬前來,而是讓他們回巴郡,代自己處理內政。畢竟,雖然皇帝劉宏命令自己作為北征的偏師主將,但是並沒有撤去他巴郡太守的職責,所以即使他出塞遠征,但那巴郡也是他所管轄之地,自然要派遣合適的心腹謀士文吏前去治理。
否則,當那些蜀地儒士,不知邊郡兵卒習性,見到自己這般縱容屬下,肯定要和自己死死諫言,那可就頗為令人頭疼了。
眾人行至一片開闊地帶,只見烏壓壓的跪著一地的男女老少,都穿著鮮卑服飾,當為鮮卑人無疑。
“將軍,鮮卑俘虜皆在此處,當如何處置?”關羽等將見伏泉一行人到來,連忙前來行禮,然後由其問詢。
伏泉看了眼對面,只見密密麻麻的鮮卑男女,跪在地上,在漢軍的刀劍強制命令下,不敢抬頭。唯有少許應是懂得漢話的鮮卑人,猶猶豫豫之下,偷偷抬頭張望,似乎想要知道這支偷襲他們的漢軍主將到底是誰,不過很快就被發現了的漢軍抬腳對他們踢了幾下,這是在警告著他們不要不聽命令,否則後果自負。
不過,伏泉卻是望見那些抬頭張望的鮮卑人的驚恐的眼神,他們的臉上此刻都摻加了無數黑色的灰燼,應是夜襲之時,大火燃燒,他們四處奔跑時映在臉上的。
怔怔半響後,伏泉並未回話,反而問關羽道:“受降城情形如何?”
“回稟將軍,據投降胡奴以及被救漢人所言,受降城如今為西部鮮卑大人置鞬落羅看守,城中應有兩千兵卒,因鮮卑人緊守城池,箭矢密集,難以速克,末將便令諸軍退兵,待打造攻城器械後,再行攻城。”
“兩千兵卒?”伏泉詫異問道,雖然剛才觀看漢軍夜襲時,他心中就已有所預料,但是現在被關羽這般證實,他還是有些不信,畢竟這鮮卑人人防禦力量未免也太過弱小了,實在不像是一部鮮卑大部所該有的軍事實力。
“正是。”
“其人何在?”
“就在此地。”說完,關羽連忙朝後面的兵卒打了手勢,很快便見一群穿著破爛的胡人和漢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還未等伏泉開口,便見那群人中,一個身形精悍的漢子主動跑到過來,直接跪在地上,大禮參拜道:“呼揭小民石屈突見過漢朝將軍。”其人穿著破爛的草原人服飾,額頭有一道觸目心驚的傷口,顯然一直被鮮卑人奴役所致,只是此時突然見到漢軍,還能如此有禮示好,倒是不可多見,足見其人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爾為呼揭人?”伏泉反問道,呼揭國之名,他是知的,乃是西域一小國,在匈奴故地以北。前漢漢文帝時,呼揭國被匈奴人征服,並且以單于子弟為呼揭王,至今,隨著北匈奴逃亡,南匈奴內附,草原為鮮卑人所佔,自然這些人如果真為呼揭後人的話,也說得通,畢竟匈奴爸爸沒了,如果還敢反抗鮮卑爸爸的話,自然要被鮮卑人所征服奴役了。
“正是,將軍,小民乃呼揭人。”那叫石屈突的漢子又繼續參拜道,神情極其有獻媚之態,倒是讓伏泉有所鄙夷。
不過,鄙夷歸鄙夷,該問的還得問,只見伏泉繼續問道:“爾會漢語?於何處所學?”胡人會漢語其實不算稀奇之事,但是誰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有詐,畢竟這人雖然還未明說,但就他現在所表現的樣子,一看就是要來給漢軍做投降帶路黨的,由不得伏泉不多加謹慎。
“回稟將軍,小民於呼揭時,常於漢人貨物買賣,漢話於其處所學。”
“嗯!”伏泉點頭,隨後道:“既如此,起身再談。”
“諾!”
石屈突會漢語自然不是因為漢代大興絲綢之路的原因,彼時漢代陸地絲綢之路早已阻斷,隨著漢羌百年戰爭,大漢對於西域控制力已無掌控,商人依靠陸地絲綢之路,前往西域進行貨物買賣,已然危險重重,去的話不止貨物損失,甚至生命都保不住,所以基本斷絕了西域的商貿往來,以至於漢朝因此,自己開設了海上絲綢之路,和歐洲建交,進行商貿往來。
但是伏泉知道,對於西北涼州一帶的軍功豪族而言,沒有什麼是危險的。既然沒人敢走絲綢之路,那對於這些在西域有些勢力的西北豪族來說,只要他們進行走私,將西域稀有的物件拿到中原去賣,自然可以賺得更多,所以這石屈突能會漢化,當然是和那些走私的西北豪族學的。
當然,隨著石屈突起身,伏泉並未立即問詢,反而是問關羽道:“受降城內情形,誰人所述?”
關羽行禮回道:“乃石屈突所言。”
“可有其他人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