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有一點後悔。“
現在想起來,確實有一點後悔,並非怕死的後悔,只是可惜自己沒能朝著辛西亞告白,吐露心意。但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依舊會堅定擁護自己的信仰,將處子的身份留到新婚之夜。
辛西亞沒有繼續理會他,轉身走下臺子,她站定,雙手提起裙擺,開始在人群中間的空地上跳舞。舞姿很詭異,但她跳起來很美,身形柔韌,衣袂翻飛,如同狂風中的柳枝,既美麗又令人心悸。那天埃布林曾在一瞬間握住過那截柔軟的腰肢。
月光下的舞步詭異又美麗,埃布林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可是呆滯的大腦只能操控他的眼神緊緊盯著哪道倩影,那道翩翩起舞的影子。
隨著辛西亞的動作,原來窄窄的一道月光縫像是分娩時的産道一般慢慢張開,窄路變寬,慢慢籠罩了整片祭壇。周圍的人盡數跪拜在地上,等待著月光的觸碰。
辛西亞越跳越快,她開始慢慢靠近祭壇,那雙手牽引著月光——指向了埃布林。理智全無的埃布林憑藉著本能吸了一口隨著女人靠近時飄來的香氣,隨後月光籠罩了他。
月光輕柔,落在他身上卻像是無形的火在灼燒他皮下的血肉。埃布林開始尖叫,辛西亞踩著他的尖叫跪了下來,跪在了人群的最中心,開始唱起了那首月牙眼的童謠。她語氣歡快,似乎很高興。
埃布林只感覺靈魂都要被月光灼燒殆盡,他勉強睜開眼睛,腦漿似都沸騰了。他無法思考,只是憑著本能最後看了一眼辛西亞。
尖叫和嘶吼沒持續很久,埃布林終於不出聲了。月光也漸漸地收攏,變成了原先窄窄的一條。雲層開始籠罩,蓋住了最後的一絲光線,一切都回歸了一開始的平靜。
祭壇中間,被木樁子定在地上的男人渾身幹癟,腦袋垂下,像是一塊殘破的旗幟。
辛西亞是最後一位跪下的,卻是第一個站起身的。一旁的鎮長恭敬地走上前,雙手捧著一把鋒利的刀。辛西亞握著刀走到埃布林的屍體前,彎下腰,一隻手扶正了埃布林癱軟的軀體,另一隻手握著刀柄,刀尖坻在埃布林的喉結處。
下一秒,
手起刀落,刀刃一路向下,從喉結處的面板一直劃到了男.根.尖端。辛西亞面色平靜,像隨便切開一塊豬肉一樣將埃布林開膛破肚。
埃布林皮囊下空無一物,甚至連血都沒流出來。空蕩蕩的骨架和白肉裡,只剩下了他的半塊心髒。
辛西亞沒忍住啊了一聲,周圍的人群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開始議論起來來。
“這次留給她的居然是心髒。”
“天,神對她真好。”
辛西亞的耳邊充斥著人群的低語,她垂下頭像是被誇獎的小孩一般羞澀地笑了。她伸手探入埃布林的皮囊,掏出了那半顆心髒。隨著她的拉扯,還有些殘留的血從扯斷的血管中滴落。
辛西亞含著笑著將半顆心靠近嘴邊,啃了一口。鮮血迸出,染紅了她的嘴唇。
很多汁很有嚼勁。
她繼續啃食著那半顆心髒,認真又專注。周圍的人群安安分分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她吃完才歡呼著上前去摳挖埃布林殘留的肉碎。
“謝謝媽媽“ 辛西亞抬頭對天上說,平靜的小鎮颳起了一縷微風,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溫柔又輕盈,像是母親對孩子的誇贊。
金瞳在暗沉的血色襯託下更加明亮,只有祂最寵愛的孩子才能有一雙月亮般的金色眼睛。
…
第二日,太陽升起,海面平靜。一切似乎還是一開始的樣子,只是祭壇上鋪著的“膠皮”越來越厚了。
陽光照下,一條老狗從樓梯的陰影下爬出來,臨死前爬到門廊處等死,突然它發出驚恐的叫聲,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辛西亞從房間中走出,拉開了窗簾,不理會一旁老狗悽厲的叫聲。
她安靜地站在前臺,微笑地等待門鈴再一次響起,等待月亮再一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