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腳下的泥沼也越來越深,從開始僅僅淹沒半條小腿到堪堪淹沒膝蓋,如今每艱難的移動一步,那些惡臭的爛泥都幾乎要碰到眾人的褲襠了。
“同志!”
走在前面的小喇嘛突兀的大喊著,同時也抬手指著正前方。
稍稍湊近了些,衛燃也在冰冷的雨幕中勉強看清,前面不遠便是那條並不算寬的小河。
河道之上,還拉著幾道繩索,那繩索的兩端,各自綁在一根砸進泥沼深處的木樁子上。
“走!咱們過河!”
劉班長說完,又朝著小喇嘛揮了揮手,“江巴格桑!回來!”
小喇嘛雖然聽不懂漢語,但卻看懂了劉班長的收拾,乾脆的轉身走回來,用手扶著兜裡,同時用奘語說著什麼。
“李壯,你拉著小喇嘛的綁腿。”
劉班長說著,已經錯身越過了小喇嘛,用手裡的木棍挑起對方將一頭拴在腰帶上的綁腿丟給了李壯,同時嘴上不停的說道,“我是班長,也是黨員,所以我先過河。張二娃,你是預備黨員了,如果我掉下去,你第二個過河。如果我沒掉下去,你最後一個過河。”
“是!”張二娃挺胸抬頭敬了個禮。
“如果我被河水沖走了”
正在往前走的劉班長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稍作思考之後說道,“如果我被沖走了,張二娃,你就是代理班長,你負責帶著大家走出去。”
“是!”張二娃再次敬禮並且大聲給出了回應,其餘人也紛紛朝著對方敬了個禮。
抬手回了一個軍禮,劉班長沒有任何的猶豫,更沒管已經舉起相機的衛燃,揹著木柴,拄著木棍邁步走向了其中一座繩索橋。
“咔嚓”
被雨水掩蓋的快門聲中,衛燃拍下了仍在敬禮的眾人,以及劉班長的背影和那些簡陋的繩索橋——這是第19張照片了。
幾乎就在他收起相機的同時,張二娃也跟著劉班長走到了河邊,將拴在自己腰帶上的綁腿,和拴在對方腰帶上的綁腿系在一起,並且將其纏在那個能有大腿粗,似乎是從身後那片叢林裡砍伐來的木樁上。
試著用手裡的木棍探了探,劉班長小心的將腳埋進了河道。
僅僅只是一瞬間,看似平緩的河水卻瞬間淹沒到了他的胸口位置,留在岸上的眾人也下意識的翻出了一聲驚呼。
萬幸,因為張二娃在身後幫忙拽著保險繩,因為劉班長自己的一隻手也僅僅的拽著橫拉在河道上的那跟能有後世的礦泉水瓶蓋粗細的麻繩,所以他倒是並沒有被衝出去。
在眾人攥緊了拳頭的緊張注視中,劉班長艱難的站穩了腳步,雙手抓著繩子,一點點的挪向了對岸。
最終,幾乎快要力竭的劉班長拽著繩索近乎匍匐著爬上了對岸的爛泥地,並且最終站穩了腳跟。
“下一個!”
對岸的劉班長以自己做錨點,抓緊綁在腰帶上的綁腿說道,“李壯,你先過來!二娃,把綁腿拴在他的腰上!”
“是!”
李壯和張二娃齊聲應了命令,前者也任由張二娃解下腰間的綁腿拴在了自己的腰帶上,隨後拄著木棍抓著橫跨河床的繩索,趟著齊胸深的冰涼河水,被對方的劉班長給拽了上去。
片刻之後,原本綁在李壯腰帶上的綁腿被他給丟了過來,緩過勁來的劉班長說道,“衛燃同志,該你了!”
“好!”
衛燃應了一聲,接過溼透的綁腿綁在了自己的腰間。
“小心你的相機!”張二娃提醒道。
“放心吧,在最上面呢。”
衛燃拍了拍身後揹著的竹筐,隨後拄著木棍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