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格醫生身亡的冰洞裡,曾經裝滿了企鵝油脂的油桶已經倒置過來,其上放著的三個罐頭皮裡,各自裝著半滿的油脂,以及一根在燃燒時冒著黑煙的繩子燈芯。
油桶周圍,衛燃和漢諾並排坐在雪橇車上,每個人的身上都套著兩層厚實的睡袋。
這已經是他們趕到這裡的第三天,這三天的時間裡,漢諾幾乎每隔一兩個小時便會啟動發電機進行一次發報。然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得到任何的無線電回應。
“漢諾,阿嚏!”
衛燃打了個噴嚏,緊了緊身上的睡袋重新說道,“漢諾,所有的燃料都已經燒光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能拆掉一輛雪橇車取暖了,我們該回去了。”
“再等等”
仍在拍發電報的漢諾打著哆嗦說道,“一個小時,再堅持一個小時,如果沒有回應我們就回去。”
“夠了”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伸手關掉了無線電臺,“漢諾,我們該回去了,趁著現在風不大,我們該回去了,如果我們不立刻出發,我們兩個也會死在這裡的,如果我們也死在這裡,你覺得克羅斯博士自己能活多久?”
聞言,漢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最終將凍的通紅的手從冰涼的電鍵上挪開,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好好吧,我們回去,我們這就回去。”
“收拾東西!快!”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從臃腫的睡袋裡鑽了出來。原本,他們是有機會在昨天暴風雪的間隙離開的,但是漢諾卻執意留下來趁著天氣好嘗試再次發報。
也正因如此,他們也錯過了離開的機會。
可現如今,他們所有能燒的都燒完了,如果再等下去,衛燃就只能將金屬本子裡救命的那些燃料取出來的,但是那些燃料能堅持多久,尤其能否堅持到下一次風平雪停,誰也不知道。
在他的催促下,漢諾將無線電裝置和發電機裝上了來時的雪橇車,衛燃則將剩餘的物資連同約格醫生早已凍僵的屍體綁在了另一輛雪橇車上。
最後額外裝上一些企鵝肉,衛燃直等到漢諾吆喝著他的雪橇車跑起來,這才抖動韁繩跟在了後面。
然而,就連這天氣都像是在和他們作對一樣,他們才走了半程,風雪卻又一次開始加大。
“漢諾!我們必須減輕負重!”衛燃大喊道,“我們必須丟下些東西讓雪橇犬跑的快一點!”
“企鵝肉嗎?!”漢諾大喊著回應道,同時也將一小桶企鵝肉扔出了雪橇。
“遠遠不夠!”
衛燃一邊說著,同樣將雪橇車上額外攜帶的那一油桶的企鵝肉給踹了下去,“我們還要丟掉些東西!發電機!漢諾!把你的發電機丟掉!”
“不行!”漢諾想都不想的拒絕道,“我們.”
“我們可以等下次再過來取發電機!它凍不壞!”
說完,衛燃又把他的雪橇車上那兩捆沉重的帆布帳篷也給推了出去,“快丟掉!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咬咬牙,漢諾拽著韁繩讓狗子們停了下來,解開繩子將那臺沉重的發電機給推到了雪橇外面的積雪裡。
緊接著,他卻又將那張防水帆布綁在了發動機的框架上,任由它被狂風吹的獵獵作響。
兩輛雪橇車再次跑起來,速度明顯快了不少,但越來越猛烈的寒風和被風裹挾著胡亂飛舞的雪花,卻已經徹底遮蔽了視野。
此時無論衛燃還是漢諾,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趴在雪橇車上攥緊套在身上的那兩層企鵝絨睡袋,並且把鐵皮桶套在包裹著睡袋的頭上,至於這兩輛車能否安全回去,就只能指望那些仍在奔跑的狗子們了。
漸漸的,風暴越來越大,風中裹挾的石塊冰塊也越來越多,那些奔逃的雪橇犬們,也被砸的連連哀嚎。可即便如此,它們也沒有停下來。
終於,不知多了多久,雪橇犬們停了下來,風雪聲也小了許多。
一路上被砸的全身痠疼的衛燃也小心翼翼的將滿是冰霜的睡袋扒開一條縫隙,待看到正前方不足五米遠的山洞洞口裡,這次徹底鬆了口氣,掙扎著從約格醫生早已凍僵的屍體身上坐了起來。
下意識的看看周圍,萬幸,漢諾乘坐的那輛雪橇車也在,而且他也已經坐了起來。
沒敢耽擱時間,衛燃脫掉睡袋跑到洞口處便開始砸門。漢諾則立刻將那些狗子們驅趕進了洞口一側用油桶圍住的帳篷裡。
“克羅斯!克羅斯博士!”
衛燃再次拍了拍從裡面頂住的房門,他的內心卻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