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暴雨將車子慢悠悠的開回書寓,陶燦華看著車窗外的雨幕不由的嘆了口氣,“這天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快了,很快了。”衛燃在將車子開進車庫的同時篤定的說道。
“我看也是”陶燦華信心滿滿的唸叨了一句,等衛燃停穩了車子,立刻推開了車門,“我去閂門”。
“麻煩你了”
衛燃說著同樣推開了車門,拎著那倆裝滿了各種採購來的小物件以及一雙皮鞋的兜子走進了一樓的大廳。
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身舒適的乾淨衣服,衛燃眼瞅著這書寓裡沒有自己的事情,索性也就沒有再離開房間,只是躺在床上暗暗琢磨著。
需要他好好想一想的事情確實不少,除了關秉文能不能活下來,會不會再遇到危險,更迫切的問題卻是,零露小姐到底是怎麼暴露的,是誰發現了她,又或者說,是誰出賣了她。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更加擔憂的問題,他可是清楚的記的,這次進入這個歷史片段,迴歸任務之一是加入抗日殺奸團,並且協助陶燦華完成刺殺任務。
協助陶燦華完成刺殺任務這個暫且不提,這加入抗日殺奸團,卻是眼瞅著沒戲了,這都1945年的8月了,以他對這段歷史的瞭解,抗日殺奸團將會在這一年鬼子投降之後決定解散,那些曾經懷揣著滿腔熱血殺敵報國的殺奸團成員也會在殺奸團解散之後各奔東西。
所以這次迴歸任務沒辦法完成了?如果迴歸任務沒有辦法完成,自己還能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嗎?
在這紛雜的思緒中,時間一分一秒的來到了中午,窗外的肆虐了許久的暴雨總算漸漸消停下來。
蹲在門廳外的臺階上吃完了一大碗楊媽和孟大爺做的打滷麵,衛燃見實在是無事可做,索性趁著那些戲班子成員們午睡的功夫鑽進了地下印刷室。
現而今,這印刷室裡愈發的擁擠了一些,隨處可見等待印刷的紙張和一桶桶的油墨幾乎佔據了地下室通道一半的空間。
當他穿過一層層的棉布簾子的時候,也漸漸聽到了安迪低聲哼唱的兒歌。
小心的掀開最後一道簾子,衛燃立刻看到了坐在床邊的安迪,以及趴在床上睡的口水都流出來的小傢伙同仇。
“喂她吃過東西了?”衛燃低聲問道。
“噓——”
安迪示意衛燃小聲一些,心累的說道,“吃過了,吃了一個煮雞蛋,還喝了小半碗粥,剛剛還吃了一小角西瓜,這小祖宗可算是睡著了,她醒著的時候一直在哭呢,跟唐僧念緊箍咒似的。”
“傷口疼,難免的。”衛燃將聲音放的更低了一些,“她太小了,不能給她用太多止疼的藥劑,這兩天只能讓她自己堅持一下了。”
“我知道”
安迪輕輕嘆了口氣,隨後招手叫來一個小姑娘示意幫忙照看同仇小朋友,隨後輕輕拍了拍衛燃的肩膀,示意他跟著離開房間,鑽進了通道里面。
穿過一道格外厚實的棉被簾子,身上只穿著睡衣的安迪盤腿坐在了一個木冰箱上,自顧自的點上顆煙嘬了一口,接著卻用德語問道,“外面有什麼訊息嗎?”
“有”
衛燃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將關家父女身死,關秉文暫時還沒有被抓的訊息,以及他和陶燦華午飯前將這訊息傳出去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對方。
晃了晃神,安迪抹了抹眼角,“我我知道了,小關有訊息了,記得,記得和我說一聲。”
“嗯”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衛燃點了點頭,嘴上也含糊不清的應了一下。
“上去吧”安迪揮了揮手,“別在這兒耽擱太久了。”
“你”
“我沒事,放心吧。”
安迪強撐起一抹微笑,再次擦了擦眼角,“早就想到了,我昨晚就猜到會這樣了,沒事,我沒事,你快上去吧。”
暗暗嘆了口氣,衛燃轉身穿過一道道的厚實的棉布簾子,在安迪越來越微弱,最後幾不可聞的抽泣聲中離開了這間只有悲痛的地下印刷室。
接下來的這個下午,衛燃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幾乎哪都沒去,等到傍晚黃昏時分,外面的天色終於徹底放晴,一輛輛的轎車或者黃包車也相繼停在了書寓的門口,一位位富家太太,又或者一個個衣著考究的日僑乃至一些衣著得體的年輕人,又或者滿臉妖嬈的舞女,也在茉莉和陶燦華的引領下相繼上了二樓。
只不過,讓衛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就在這舞會眼瞅著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要開始的最後時候,隨著一輛美國轎車停在門口,隨著茶色的車門被人從裡面推開,植田先生和他所謂的女兒佑美竟然從裡面鑽了出來!
這倆犢子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