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魚子醬有酒,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們剛剛進入戰場時在步戰車裡的樣子,只不過很顯然,相比來時,大家的心情心境,或許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扯掉臉上的防毒面具,艾格尼第一個往嘴裡挖了一大勺魚子醬,隨後開啟酒壺的蓋子,仰頭灌了一小口,扯著嗓子大聲喊道,「維克多!這酒不錯!」
「謝謝!」
衛燃同樣大聲給出了回應,而對方在掏了掏耳朵眼之後,臉上也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隨後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下一個人。
漸漸的,在略顯嗆人的煙塵和航煤味道中,眾人相繼摘下了防毒面具,或是挖一大勺魚子醬抿一口酒,或是扯著嗓子大聲說些什麼,試圖讓周圍的人聽到。
「我不該聯絡你們的!」卡爾普隊長大聲的喊道,「我不該帶你們來這裡!」
「別那麼說!」
塞爾吉挖了一大勺魚子醬塞進嘴裡,「最後的時間了,為什麼不說些開心的事情呢?」
「塞爾吉說的對!」
靠牆坐在兩人中間的魯斯蘭大聲喊道,「我們該說些開心的事情,卡爾普,你還有你的工廠生產的糖果嗎?給我來一顆!」
「有!我帶了很多!」
卡爾普艱難的從包裡抓出一把糖果分給了眾人,與此同時,魚子醬和酒壺也傳到了衛燃的手裡。
不著痕跡的將筆記本塞到屁股底下並且收起了鋼筆,已經脫掉了防毒面具的衛燃挖了一口混雜著塵土的魚子醬,又喝了一口沾染著血跡的杜松子酒。
將酒壺和魚子醬遞給身旁的雷茲裡,他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那臺隨身聽,大聲問道,「你們誰想留下點遺言什麼的?我相信列瓦和伊萬他們肯定會找到我們的,而且我們既然被出賣了,保密似乎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就不用了」
艾格尼第一個拒絕了衛燃的提議,「我的科柳日娜已經死了,我沒有什麼家人了,所以我就不用了。「
「讓我留下點什麼吧,我才結婚,我總不能讓我的妻子一直等著我。」
雷茲裡看了看小腿上猙獰的傷口,將魚子醬遞給了身旁的費申克,隨後接過衛燃的隨身聽,一番擺弄之後,按下了隨身聽的錄音鍵。
「聽我說親愛的,不要等我了,如果你能聽到這段錄音,就代表著我再也沒辦法回到你的身邊了。
親愛的,不要為我傷心,這是難免的事情,我很抱歉,答應帶你去索契滑雪這件事一直都沒能如願,不過我其實已經攢夠了出去玩的錢,只要去閣樓拆開那臺破手風琴你就能找到那筆錢。除此之外,我還在那裡面給你留下了一些小驚喜。
未來的日子,請你務必堅強樂觀的走下去。就這樣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該把留言的機會留給其他人了。」
說完,雷茲里根本沒有停止錄音,而是直接遞給了費申克。
清了清嗓子,費申克在短暫的沉思之後關閉了手電筒。見狀,其餘人也跟著關閉了手電筒,一時間,這個擠滿了倖存者和煙塵的狹小空間裡也陷入了黑暗。
「親愛的,我…這次可能需要很久才能回家了。我們的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了,抱歉,我…我沒能給你留下什麼財產,也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未來你的日子或許會很幸苦,我…我很抱歉。
關於我們的孩子,就讓他做個普通人吧。我想,他或許沒必要必須有非常大的理想,只要他能做個正直的人,能健康的長大,能把你照顧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就這樣吧,非常抱歉,我沒辦法回去陪你了,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黑暗中,費申克將隨身聽遞給了衛燃,又被衛燃直接遞給了塞爾吉。
「我也不用了,我本來就是孤兒,沒有什麼家人需要我的遺囑。」
一邊說著,塞爾吉已經將仍在錄音的隨身聽遞給了魯斯蘭隊長。
「離婚的事情我同意了,如果你想移民就去吧。咳——!」
魯斯蘭艱難的咳嗽了幾聲,在愈發嗆人的煙霧中繼續說道,「當你聽到這段遺言的時候,如果我們的孩子已經出生了,如果帶著他們生活比較艱難,就把他們送去我曾帶你去過的那座孤兒院吧,那裡是我長大的地方,我相信他們也能在那裡長大的,就這樣吧,我要說的就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