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的煙霧飄飄蕩蕩縈繞在林間,林中桃花開得正豔、被絲絲縷縷的霧氣籠罩著,帶著幾分幽深和神秘。
桃林深處,清澈的溪流環繞間、有幾間雅緻的精舍,簇擁在一片繁花碧樹之中。
窗開著,透過茜紗能看到裡面一位身著桃色衣裙的美女正在轉軸撥絃、纖纖玉指低眉信手,彈奏出幾多埋藏在心底的愁緒。
“是她?怎麼…會是她呢?”冷旋在夢中不由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呢?
精舍外的溪橋上,一位披著長髮的紅衣男子手裡捧著個用桃枝雕成的美女像、精湛的雕工,栩栩如生的造型正是茜紗窗中那個彈奏琵琶的美女。
雕像溫婉動人的身姿和美豔的容顏、略帶憂鬱的微蹙著眉頭似乎有些許的傷感,輕紗羅裳水袖丹衣如乘風而至的仙子、看上去彷彿不止是個木雕像,而是個有生命的絕色美人兒。
能把一塊木頭雕刻得如此精細賦有生命力,雕刻它的人除了技藝精湛之外對這個雕像的原形人物應該也是傾心的愛慕、十分的關注,否則絕不可能把細微處也刻畫得如此傳神。
紅衣男子聽著精舍裡傳出的‘弦弦掩抑聲聲思’的琵琶音語,不禁駐足暗自長嘆了一聲。他聽得懂那些琵琶語裡的相思和憂鬱,可是那些綿綿的情愫卻不是為他、讓他滿心的期許都在這悠悠的琵琶聲中化作了淒涼,‘唯見江心秋月白’般的落寞與淒涼。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琵琶聲停時,窗中美女幽幽一聲嘆息、“你…還會來嗎?”。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唉…”紅衣男子在溪橋上徘徊了片刻也嘆了一聲,之後悄悄的到了窗下把手中捧的那個木雕像放在了窗前。
窗前的書桌上有一幅簡筆勾勒出來的畫像,雖然只是廖廖幾筆卻把那人的神韻氣度都展現得完美無缺。那是她心中想念的那個人,而不是在她窗外苦等的那個痴心人。
他思念的那個人正在為別人苦苦相思著,這一份出自他心中的愛慕和關心只能像林中的霧氣那樣、即使不捨也只能虛幻的纏綿縈繞在她的身邊,卻怎樣也無法走進她的心裡。
他悄悄的轉身離開,輕風拂開他遮住臉龐的長髮、露出一張清秀俊朗的面龐,“是他?”冷旋無奈的笑了笑、“痴情種子一枚,原來自古就是!”。
程南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很疼,似乎已經掉落在那扇茜紗窗裡、留在了那位琵琶美人兒的身旁,從今而後、他,還是他自己嗎?
“喂,你這就走了?好歹在美人兒面前露個臉,讓她知道你是誰吧?這麼不會撩妹子,活該你光棍一根…”冷旋恨鐵不成鋼的暗自嘀咕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來其實他也不會、否則他就可以指導程南早點追到個女朋友,他也才能早些結束這個不情不願的保鏢工作。
蘭韻兒似乎被眼前那如火焰般燃起的紅色灼了眼睛,她一驚追出窗外時只看到個被隔在桃花霧之外的朦朧的紅衣背影。
“不是他!不是他…為什麼不是他?我終究…還是等不到那個人嗎?”蘭韻兒失望的攥緊了手中的那個木雕像,一粒淚珠順著她的眼角慢慢滑落下去。
淡粉色的淚水浸在上面、那個雕工精緻的人像似被蒙了一層暗塵似的,頓時失去了原有的鮮活和靈動感、灰禿禿的再無之前那栩栩的生命之力,只是個很普通的小玩偶擺件了。
紅衣男子在桃花林外猛的一個踉蹌就撲倒在了草地上,他捂著胸口慢慢站起身回過頭望向霧氣縈繞的茜紗窗、一縷血絲順著他的唇角滴落,落在他如火焰般鮮紅的衣襟上、轉瞬即逝,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背心處插著一根黑褐色的長刃羽毛,鋒利的羽刃刺破了他的脊背、傷口處有黑褐色的血跡滲出,羽刃上有毒!
“笨呢!”冷旋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傻的真夠可以的,被偷襲也不知道躲嗎?”。
飄蕩的霧氣之外、一個一身黑褐色長衣的男人正看著他,手中一片黑褐色的鷹羽、刃口處閃爍著懾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