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在金錢面前,人人平等。我欣賞發明拍賣這種交易方式的人。他是了不起的商人,更是了不起的智者。”戈雅男爵靠在一張雕滿了華麗浮雕的椅子上,從邊桌上的餐盤裡,拿出一塊金紅色的膠狀物,在鼻子前摩挲著。這是一塊極品醒龍草熬製的膠煙,能夠持續地散發出一種香甜混合著辛辣的味道,將它放在鼻子前方不同的位置,還能產生奇特的氣味變化。男爵微笑著看著蕭晨幾人,將盤子推到他們面前:“請用吧,這是好年份裡才有的料,對我來說也是難得的東西。”
“您太客氣了。”蕭晨看了一眼那些晶瑩的膠快,但是去壓根沒去動那東西。前幾天已經嘗試過了,實在是讓他無法消受。他決定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到生意上。今天,拍賣會在戈雅男爵的家裡舉行,他、羅玲和陳漢生都換上了當地人的衣服,和戈雅男爵一起坐在他家宅邸的一個大廳裡。
這個大廳的裝潢十分低調質樸,沒有什麼太過耀眼的東西,顯得和諧而靜謐。但是蕭晨打聽到,光是大廳地板上那張小半個籃球場大的幽光絨地毯,就是價值堪比一座小別墅的寶物,更不要說那些色彩暗淡但是年代久遠的畫像和瓶罐了。
大廳的牆壁上還繪製了的魔法陣,它們明顯經過藝術家的精心佈置,和一些壁畫結合在一起,顯得毫不突兀,卻又讓讓屋子裡的環境如同初春的森林,溫度適宜,空氣清新。蕭晨用他微末的小篆功底,在複雜的陣圖中,認出了類似“光”、“風”、“暖”的符文。
房間裡鬆散地放著十幾套桌椅,也都是古物,造型各不相同,但是放在一起卻相得益彰。大約有四五十個看上去身價不菲的貴族和商人落座期間。蕭晨暗自打量他們,這裡的貴族們大都穿著便於行動的寬領窄袖上衣和貼身褲子,這些正裝的顏色以淺淺深深的綠色為主。西羅告訴他,這是自然之神偏愛的顏色,一開始只是貴族們為了向強勢無比的自然神教示好,但多年以後這已經成了一種風俗。不過好在商人們沒這麼多講究,他們的衣服華麗和花哨了很多,大量的刺繡和花邊,讓他們肥胖的身子成了綠葉中的花朵。
“貴族大都佩劍,商人則幾乎沒有。”蕭晨觀察了一會,對其他幾人說道。
“嗯,帶劍的這些人有不少都是好手。”陳漢生說道。
“他們只是坐著你就能看出來?”蕭晨奇道。
“那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嗯,就像我吧。氣質自然與眾不同。”
蕭晨哈哈一笑,搖了搖頭好像在說“真不要臉。”
“老陳說的沒錯。這裡就像中世紀的歐洲一樣,封建領主之間大大小小的鬥爭不斷。但凡想保住家業,成點氣候的貴族,都得有些上陣的本事。”羅玲插嘴道,“從另一方面說,這些貴族還沒有被糜爛的生活腐蝕,留存著一些哥特式的硬朗,這是劍與血的時代。”
“從他們身上,真看不出什麼貴族氣質。”蕭晨看到這些人大都坐得大大咧咧,有的甚至把腳翹到了桌子上。倒是那些商人看上去文明瞭不少。
“在我們的世界,把貴族和氣質聯絡起來那是文藝復興以後的事情了。中世紀的歐洲貴族,說到底都是粗人,大字都未必識幾個。而這裡的文明,可能正出於中世紀向近代過渡的階段。也許,因為魔法文明的關係,他們更有學識點,不過喜歡用拳頭說話應該是常態。”
彷彿要驗證羅玲的話似的,有個中年貴族似乎聽到邊上的人說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一邊拍著桌子,一邊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對面的另一個貴族,則惱羞成怒地一把將他推到了椅子下面。倒地的這位咆哮著從桌子底下爬起來,伸手就給了對方一拳。很快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戈雅男爵傷腦筋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往侍者那裡做了個手勢。馬上從裡屋衝出來幾個高大的侍衛,一下衝上去分開了兩人,然後連哄帶勸地架著兩人走出了房間。
他用一種怒其不爭的語氣輕聲哀嘆:“雖然我也是個貴族,但是我討厭招待某些貴族。你永遠不知道這些粗坯會做出什麼樣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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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開始已經有一陣了,戈雅男爵準備了不少好東西,按他的說法,它們能很好地襯托壓軸拍品的價值。
前面的七八件拍品都以不錯的價格成交後。管家伊內斯開始用平靜而專業的語氣,介紹今天的主角——撞車事件中倖存的花瓶。這件“寶貝”代表了超市玻璃品貨架的最高水準。
蕭晨他們所坐的角落並不起眼,但是卻能把大廳裡的動靜一覽無餘。就在伊內斯介紹的時候,僕人們託著托盤,將一個個信封放在了每一位參與者面前的桌上。有幾個長相粗放的貴族,時不時打斷伊內斯的話,問出一些蠢問題,而有幾個商人,一邊聽著介紹,一邊已經拿起了筆,似乎準備寫下一個數字了。
“男爵先生,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蕭晨輕聲問道,“為什麼要用暗標競價的方式呢?在我們家鄉,公開增價的拍賣方式更加常見啊。而且似乎最後的出價會更高?”
“哈,這個啊……”男爵有些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然後很小聲的說道:“自打上次一位尊敬的魔法師先生,因為競價失敗,在巴斯克家的拍賣會上召喚了一頭骨龍,我們就不太願意用那種容易引發怒火的方式了。看到老巴斯克臉上長長的傷疤沒有,那是被勇者斬殺骨龍時彈出的龍指甲劃的。”
“因為拍賣大打出手?”羅玲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