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長要去京城了,九月初天涼些就走。”杜錦寧道,“關嘉澤也跟著一起去。”
“原來是這樣。”杜寅生點了點頭,贊同地道,“是應該出去走走看看,老窩在這小地方,沒出息。”
杜辰生張了張嘴,想問杜錦寧是一個人去呢,還是陳氏她們也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閉了上嘴。
杜錦寧一直都是對他愛搭不理的,從沒個笑模樣。就算是有外人在,她對他也是客客氣氣的,沒有半分的親近,兩個相處完全不像個祖孫,以至於那些外人看了都會在背地裡打聽是怎麼一回事。待弄清楚祖孫倆的事情後,大家就會反過來對他指指點點,並且誇讚杜錦寧大度。也就是說,杜錦寧什麼都沒做,就搞臭了他的名聲,自己還獲了個好名聲。
這讓他惱怒之餘,又無可奈何。因為杜錦寧並沒有對他有任何不敬,更沒有半點不孝的舉動,他想發作一回都沒有機會。
他盼著杜寅生把這問題問出來呢,可杜寅生似乎完全沒想到這個問題,只一味地叮囑杜錦寧:“有什麼困難,儘管跟伯祖父說。府城的開銷大。雖說伯祖父能力有限,但終歸能幫你一點。你別把伯祖父當外人。”
他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當初他就借了杜錦寧一百文錢,然後在分家的過程中幫了杜錦寧一點忙。結果杜錦寧因為礙著杜辰生的關係,沒辦法對他家照顧太多,但逢年過節託章鴻文帶回去的禮物,加起來都有一百兩銀子之多了。有這錢,可是能在城裡買一套小宅子了。這讓他心裡實分不安,總覺得自家佔了杜錦寧太多的便宜。
“好,如果我遇到困難,我一定向伯祖父求助。”杜錦寧接受了杜寅生的一片好意。
“祖父這裡也一樣。有困難你儘管開口。”杜辰生也連忙賣好。
“你就不用了。”杜錦寧表情冷淡,“我也不至於混到慘得要求到你的地步。”
杜辰生一直想跟杜錦寧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緩和緩和關係。
聽得這話,他連忙做出十分受傷的表情,擠出兩滴眼淚,哽咽著道:“寧哥兒,你就這麼恨祖父,還是不肯原諒祖父麼?”
杜錦寧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語氣卻是淡淡的:“我原來就說過,恨談不上。但要談什麼祖孫情,那還是免了,咱倆不熟。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處著吧。你想要更多,那是不可能有的,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說著她看也不看杜辰生,站起來走了出去。
不說杜辰生,就是杜寅生一臉的愕然。
這麼久以來,杜錦寧對杜辰生雖沒什麼好臉色,但也沒有說這麼強硬且直白的話。在這種場合,他說這話,不是刺激杜辰生麼?
杜寅生擔心地看著弟弟。
杜辰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指著杜錦寧的背影道:“你看看,你看看他,這像是什麼話?這麼沒良心的話他也說得出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怎麼的也是他祖父,沒有我就沒有他。他怎麼能這麼對我?他怎麼能對我說這樣絕情的話?”
杜寅生本來還覺得杜錦寧剛才做得太過了一點,可聽到說“沒良心”三個字,想起杜辰生對小三房母子幾人做的種種事情,他的心也變得冷硬起來。
他道:“父慈子孝。想要子孝,前提父就得慈。你是他祖父又怎麼樣?你既對他不慈,卻反過來想要他孝順你,把你當老太爺供著,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說著他也站了起來,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