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還在屋裡的沙發上。
這時的邵興旺,上身只穿著一件薄毛衣,光著腳板,穿著一雙無後根的棉布爛拖鞋。
早在和高蘭婷有了第一次後,邵興旺就預感到今天遲早要到來。
趙雨荷自從有了兒子,把大部分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邵興旺感受到了妻子已經沒了之前的熱情和浪漫,對待夫妻之間的鶯鶯燕燕,也總顯得沒有興趣。
但這不是理由。邵興旺心想,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拿這個當理由。他不能原諒自己。其實,在邵興旺第一次揹著好女人荷花摟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就不應該原諒自己。
邵興旺經不住誘惑,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令他的好女人悲痛欲絕,真是咎由自取,活該啊!
現在,屋外大雪紛飛,北風呼號。邵興旺痛哭流涕,跪在房屋門口的臺階上。
氣溫不算太低,早先落到房頂的雪開始融化,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背上。邵興旺希望屋簷下的雪水一直這樣滴著,讓這一滴一滴的雪水把自己淹沒,凍成一個冰疙瘩,讓他忘掉這一切,讓他忘掉這痛苦和不安。
後半夜,氣溫下降,雪花更密更大了。
邵興旺渾身上下已經溼透,寒風凜冽,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快要凍僵了。
他實在受不了了,來到廚房,希望能夠找到可以禦寒的衣物。他開啟了煤氣灶,身子很快熱了起來。他躺在廚房的乾草堆裡想事情。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多的辯解都毫無意義。越辯解,誤會越深。此時此刻,在鐵的事實面前,語言顯得多麼蒼白無力啊!
邵興旺不能原諒自己,他希望飄飛的大雪將自己淹沒,徹骨的寒冷將自己凍僵,讓自己麻木。
邵興旺又一次回到了屋簷下,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解凍後的身體又一次暴露在徹骨的寒冷中。
後來,他被凍麻木了,再後來,他被凍得神志不清了。總之,這後面的事情,是趙雨荷原諒邵興旺之後告訴他的。
天亮了,院子裡積了一尺厚的大雪,邵興旺身上自然也是厚厚一層。許多年都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趙雨荷開啟門,看見邵興旺像狗一樣趴在門口的臺階上一動不動。
趙雨荷沒有多想,以為丈夫昨晚在廚房的柴堆裡睡了一夜。在早上她開門之前,故意跪在地上佯裝可憐,就毫不猶豫地對著他的肩膀蹬了一腳。
邵興旺像一隻凍僵了的流浪狗一樣,身體僵硬地滾下臺階,渾身發紫,神志不清。
從廚房到院子裡的腳印又一次被大雪覆蓋。趙雨荷沒有發現邵興旺昨晚的腳印,她確信丈夫在這裡跪了一夜,趕緊走下臺階去扶,發現自己的丈夫已經凍僵了。
邵興旺紫青的臉和神志不清的樣子,嚇壞了趙雨荷。
“狗子哥,狗子哥,你怎麼了?”趙雨荷用力搖晃著邵興旺,哭著叫道,“狗子哥,狗子哥,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死了,我和兒子還怎麼活呀!”
“嗚嗚嗚,嗚嗚嗚!”趙雨荷哭得傷心極了。
此時的趙雨荷真以為丈夫被凍死了,便趴在丈夫身上哭喊著。
邵興旺聽到哭聲,慢慢地睜開眼睛。
趙雨荷發現丈夫還活著,趕緊扶他,卻發現他根本無法站立。趙雨荷連拉帶拖,把丈夫扶到床上,用剪刀剪掉他身上的衣服,又給他的身上加蓋了一層被子。
“狗子哥,你還活著,你快躺下來。快暖暖。”趙雨荷一邊說著,一邊將電熱毯的溫度調到了最高檔位,又加蓋了兩層被子。
“我去給你熬薑湯。”
趙雨荷開啟煤爐的風門,將給兒子熱牛奶的小鋁鍋架在上面,藍色的火苗很快跳動起來。趙雨荷從熱水瓶倒入熱水,加紅糖,又將生薑切成薄片放進去。
三分鐘後,熱氣從小鋁鍋中冒出。趙雨荷看到床上的丈夫依舊微閉著眼睛,她走過去,把手伸進被子,發現丈夫的身體依然冰涼冰涼的,甚至整個被窩都沒有一絲溫暖。
“狗子哥,狗子哥!”趙雨荷叫丈夫,邵興旺沒有反應。
趙雨荷想起電視裡的演員用雪搓身,讓凍僵的人恢復知覺的情節。
她快速取來塑膠盆,在院子裡抄了一盆雪,學著電視裡救人的方法,用毛巾裹著雪塊,在邵興旺的前胸後背不停地搓。
“狗子哥,你醒醒,狗子哥,你醒醒。”連續不斷地摩擦,趙雨荷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