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教育局辦個事,下午也不在,學校的事情還請邵主任多操心。”周校長說完,開始收拾公文包,準備離開辦公室。
邵興旺沒有吭氣,氣呼呼地站起來,回到二樓自己宿舍。
進門後,邵興旺狠狠地將門關閉,躺在床上。
宿舍門發出巨大的關閉聲,走到校園的周秉心聽到聲響,回過頭來朝邵興旺的宿舍望了一眼,搖搖頭,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高蘭婷從一大早開始,一直關注著事情的進展。與其說她關注著這件事情,倒不如說她更關心邵興旺本人。
她不希望邵興旺在這些事情上與人發生爭執,她希望邵興旺在工作方面一切順利,她希望邵興旺有更多的時間能夠陪伴自己,哪怕閒聊也行。
隨著和校醫高蘭婷的進一步交往,邵興旺開始瞭解高老師的一些過往,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種“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感慨。
高蘭婷也是農村出身。在老家上過三年衛生學校,畢業後到縣醫院當護士。因為有幾分姿色,被分配到縣醫院的幹部病房。在一次為病人的護理中,認識了這個縣的副縣長,一來二去,成了副縣長的情人。副縣長為其買了房買了車,她也如副縣長所願,為其生了個兒子。本來希望能夠擠掉正妻當縣長太太,無奈縣長東窗事發,丟了官位,鋃鐺入獄。這女人嗅覺還是相當靈敏,在感覺到有些事情不妙後,便果斷賣掉房子,賣掉車子,攜帶著私生子離開了。
她來自哪個省,哪個縣,邵興旺不得而知。高蘭婷也不肯說。邵興旺從她還算標準的普通話裡,是能夠聽出來,她來自南方,至於哪個省的口音就無法具體辨別,因為邵興旺沒去過南方,也沒有對各地的語言和口音做過專門的研究。但他敢肯定,高蘭婷不是北方人。
高蘭婷愛吃米飯,頓頓不離米飯。不像邵興旺這個北方的漢子,每天不吃一碗麵,那就像沒吃飯一樣,渾身不得勁。
高蘭婷的經歷要是放在貪官情婦的圈裡面,算是最普通的版本,這樣的故事,邵興旺經常會在電視的新聞裡,報紙上,或者在網路媒體上看到,沒有多大的新意。
要說有一點新意,邵興旺不知道她是被誰眷顧了,從南方的一個縣城來到了北方,來到了大秦省秦都市,成了豁山小學的校醫,成了一個還沒有一個學生的學校的校醫。
高蘭婷一整天都沒有事情可做,無所事事轉來轉去,晚上會跑到邵興旺的房間來聊天。
她在講自己“悲傷”經歷的時候,會流下幾滴淚水,但遇到一些敏感的話題,她又會閉口不言或者直接繞開。
邵興旺能感覺得到,高蘭婷是個有故事的女人,是個警惕性非常高的女人,也是個不尋常的女人。
一天晚上,邵興旺在宿舍看書。高蘭婷在視窗叫他:“邵主任,這麼晚了,還沒有睡呀?”
“啊!高老師,你也沒睡呀?”邵興旺說。
“是呀,我能進屋跟你聊會兒嗎?”高蘭婷說。
“你進來吧,門沒有鎖。”邵興旺說。
高蘭婷穿著一件齊臀的紫色睡衣,趿著鞋進屋來。“看什麼書呢?”高蘭婷問。
“胡亂看,看得比較雜,也沒有固定的內容。基本上拿起哪本就看哪本。”邵興旺手指著靠在牆邊滿滿一櫃子的書說。
“你手上這本書是什麼書?”高蘭婷說。
“這不是書,這是計算機教室裝修和裝置採購引數。”邵興旺說。
“我還以為你在看書呢,沒想到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好敬業啊!”高蘭婷說。
“我剛才是在看書。今晚看了兩本,九點多剛看完《了不起的蓋茨比》,剛才翻了翻《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覺得沒啥意思,又拿起白天沒看完的這本資料,再看看,換換腦子。”邵興旺說。
“你說的這兩本書都是小說嗎?”高蘭婷問。
“是的,是小說,是世界文學名著。”邵興旺說,“高老師平時都愛看些啥書?”
“我也不怎麼愛看書。有時候會看一看醫學護理方面的書,有時看一些保健育兒之類的書,有時會翻一翻美容類的雜誌,文學書不怎麼看,也看不懂。”說著,高蘭婷捂著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