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晚是安陽境內鄉紳富賈的分佈與名冊,第四晚是除了京都以外收受過劉承謀銀錢的官員。
有些是衛明真的不想說,有些是衛明真的不能說。
反正我給過他機會了,不愛說以後都別說便是。
第五日,除了衛公子回了衛府,一把剪子也送進了衛府。
我最討厭做選擇題,但是喜歡讓別人做,剪了兒子的寶貝命根,順便斷了衛家的血脈,還是剪了自己的舌頭,衛明毫不猶豫選了後者。
現在的太學博士真是不好當,一個文官,也得自己動刀子,自己拉出自己的舌頭,自己把剪子遞進嘴裡。據說當時場面很血腥,荀泱和我描述的時候我剝了顆葡萄,聽完生吞了下去,噎得我直拍胸脯。
荀泱說我太急了,衛明還有沒說出來的東西。
嗨,衛明又不是白丁,舌頭沒了手不是還在,說不出來還可以寫嘛,何況他吐了十幾號人出來,在誰身上做不出來文章?
當然,我的確是急啊。
我日思夜想只一件事――刻不容緩,攻下夜戎。
衛明沒了舌頭之後,衛公子求了七日,要入宮見我。
七日裡我也沒閑著,他名單上的人我查了個遍,查完最後一個的時候,我讓荀泱把衛公子接進了宮。
「這就想本宮了?」椒房之中,我抬起他的下巴,對上他滿是仇恨的明眸。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請娘娘讓荀大人出去,下官有話,想單獨對娘娘說。」
「無妨,荀大人和你一樣是隻狼。」我湊近他,感受著他短促的氣息直接拍在我臉上,「一樣想咬死我。」
「小姐,五百七十七遍了,臣不想。」荀泱不適時地搭了句話。
「吵死了,你還是出去吧。」我翻了他一眼。
「是。」他怏怏地往門口晃蕩,「小姐可不怕狼,小姐是隻雄獅,最喜愛咬死身邊虎視眈眈的狼。」
荀泱今天話真的很多,路過衛言卿身邊時,他還不忘在頸脖旁比個手刀,提醒一句:「小衛公子可保重自己的脖子。」
門應聲而和。
「好了,沒人了,你要同本宮說什麼?」
話音未落,衛言卿不出所料地拔了把剪子。
我噙著冷笑,眼睜睜看著他直挺挺向我捅來。
不想躲。
於是這柄剪過他爹舌頭的剪子也刺進我的肩胛,片頃之間,暗紅的血順著手柄蜿蜒而下,濡濕我胸口的鳳首繡花。
看到自己真的紮了進去,衛言卿登時鬆了一雙攢滿冷汗的手。
「莽夫啊。」我低低斥道,「你爹保你無虞,就為了讓你做這滅九族的事兒?」
嘖嘖,沒想到,還真有點疼。皇後當久了,我這身子竟嬌貴了起來。
「娘娘……」衛言卿又跪下了:「娘娘答應保我一門平安,我與我爹什麼都說了,娘娘為何還要施以這等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