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起身來,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絲綢錦被從“他”身上滑落,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他”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顯然是那種貴族少年特有的束髮。可是再看“他”白皙的面容,塗著淡淡的水粉,紅唇的嘴唇輕輕點了些胭脂,耳邊還佩戴著兩串白玉耳環,雖然淡妝,卻十分精緻,再看“他”的衣著,一身華貴的男式白衣,腰間還掛著玉墜。
女容男裝!
“他”便是魏王最寵愛的女兒,魏英男。可是,為什麼要用“他”呢?因為魏王的這位掌上明珠啊,脾氣任性,甚是特立獨行,他雖為女兒身,本應該是魏國的郡主,但是呢,他偏偏不喜歡別人叫他郡主,於是,他求魏王下詔,命令所有人必須要稱呼他為“公子”,所以,既然是公子,那就得稱呼是“他”了,誰要是叫錯了,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魏英男任性的地方可不止這一點,在他剛出生的時候,魏王給他起名叫“玉凝”,可是等他到了五歲的時候,開始讀書,明白了些事理之後,他覺得“玉凝”這個名字太過於秀氣了,於是,擅自做主,給自己改名叫“英男”,從此之後,他便開始穿男裝,學習騎射,在長大一些,他又開始讀史學和兵書,還常常偷跑到王宮大殿上,躲在屏風的後面,偷聽父王與大臣們談論國家大事,聽多了之後,他竟然還學大臣們向父王上書奏摺,陳述自己的見解。一開始,魏王只當是陪自己的寶貝女兒玩鬧,可是當他讀過魏英男的奏摺之後,便是被徹底的驚訝了,魏英男陳述的國家治理策略,雖然語詞簡略,甚至有些地方用詞還很幼稚,但是大致的邏輯卻是十分清楚,而且他提出“舉賢任能”,稱選舉官員不應只看出身,應該要重才能。這一選才的觀點,深深地震撼住了魏王,而當時的魏英男才只有七歲。
魏英男的一份奏摺,極大的改變了魏王對他這位女兒的看法,從此之後,魏王經常把魏英男帶在身邊,親自教他如何處理朝政國事。如今,魏英男十三歲了,已經可以為魏王分憂,獨自處理國家事務了,甚至連軍中大事、朝中官員的任用,他都處理的遊刃有餘。
魏王對魏英男十分信任,給予了他很大的權力,有的時候,魏英男甚至都不需要奏請父王,可以直接“先斬後奏”,生殺予奪。所以,魏國大小官員,軍中將領,皆是十分敬畏這位“公子”。
魏英男愛穿男裝,還梳著男式的發冠,並不是因為他想做一名男人,他只是喜歡男裝罷了,男裝可以便於他騎馬,而且走起路來可以大步流星,甚是灑脫,毫不拘束。他喜歡男裝的瀟灑,可是他也愛胭脂水粉,耳朵上還佩戴著白玉耳環,身上噴著花香的氣味,又可以看出他作為女人愛美的一面。在他的身上,男人的瀟灑與女人的嬌美,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他的面貌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卻是英氣十足,可以說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絕世獨立”之美。颯爽英姿一詞,描述的正是他,魏英男。
在魏英男心中,他並不排斥自己女人的性別,雖然他自稱為是“公子”,可他也認為自己是女人,他一點也不覺得女兒會比男人弱,相反,他認為女人可以比男人做的更好,更甚至,他認為女人一樣可以做一國之主。
魏英男是魏王的小女兒,他還有兩個王兄。說起他這兩位王兄,一個優柔寡斷,處事不決,大臣們說東,他就聽東,大臣們說西,他就去西,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另一位呢,更是不值得一提,完全是個酒囊飯袋之徒,說起吃喝玩樂,他是侃侃而談,但是談起國家大事,他卻是閉口不言,連聲屁都放不出來。
忽然,手指尖感到了一股明顯不同的熱度,然後便是實質的感覺,少年知道他碰到了那件遺物,於是手指握攏,將那又熱又硬的東西抓住,然後拿出。
取出遺物之後,火爐頓時熄滅。
柳千煜展開手掌,只見手心之中是一面赤紅色的晶片,紅色的模樣像是燃燒一般,散發出最為純粹明亮的光芒。
柳千煜痴痴地望著晶片,如此純潔無暇,比他見過的所有玉石珍珠都要純淨。
這大陸之上,能夠散發出如此純潔而又神聖的光芒,只有盤古鏡了。
安世策同樣出神地望著那面晶片,然後用一種敬畏的語氣說道:“這便就是你家族留給你的遺物,盤古鏡……”
“君炎!它的名字叫君炎。”不等安世策說出盤古鏡的名字,柳千煜竟是脫口而出。
“沒錯,是君炎。可是,你怎麼會知道它的名字?你之前聽說過它?”聽到柳千煜竟然喊出了盤古鏡的名字,安世策顯得幾分驚訝,問道。
柳千煜搖了搖頭,坦誠說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是它告訴我它叫君炎。”
“真是太神奇了,我好像聽得見它在說話。而且,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一見如故,我認識它,它也認出了我。”柳千煜眼睛直直的望著手心中的盤古鏡,君炎,一張小臉難掩激動,少年與鏡子,彷彿有一種命中註定的羈絆,從第一眼見到對方,就知道你我註定要在一起。
察覺到了少年心中的感受,君炎,忽然化作了一團流火,竟是流進了柳千煜的手心內,然後 進入到了他的血脈之中,沿著經脈,一直流進了少年身體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