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把布條和金瘡藥丟給了柏翠。
柏翠挑了挑眉,道:“你什麼意思?”
阿飛道:“包紮。”
柏翠歪了歪頭,語氣有點不可思議:“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可以自己包紮的樣子嗎?”
阿飛的五指就忽然收緊了,手背上的青筋隱隱的浮現出來。
她的確很虛弱。
……若是他再晚半個時辰進那山洞,她估計都已死在裡頭了。
可阿飛恰恰就在那個時候出現了,又恰恰好中了她的招,與她同生共死。
他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
男人、女人,都可以殺。
但重傷的人……就算阿飛沒有同她繫結,難道能看著她這麼死去麼?
而且,她的確沒有自己包紮的能力。
……她連手都快抬不起來了。
阿飛盯著她,好似已化作了一座雕塑。
他猶疑了片刻,說:“我去找個女人來。”
柏翠涼涼道:“這客棧裡從上到下,連蒼蠅都是公的,你去哪裡找女人來幫我包紮?”
阿飛道:“這裡總歸有老闆娘。”
柏翠又開始嘆氣了。
她道:“你錯了,一定還有個女人等著呢。”
阿飛道:“誰?”
柏翠道:“青玉,你信不信,你前腳離開這屋子,她後腳就要上來一刀捅死我,那咱們兩個就只能到地獄裡做一對苦命的鴛鴦啦!”
阿飛的眉緊緊地皺起。
柏翠笑道:“現在你總該後悔,沒有把她們罄殺殆盡了吧?”
阿飛煩得想讓柏翠趕緊先閉嘴。
這種煩躁來自於她說得真的很對……
所以,他只能一步步地走過去,伸出修長五指,抓住了炕邊兒的白布條和金瘡藥。
然後,他像是一杆標槍一樣,立在那裡,不動了,他的目光凝注著柏翠,眸光閃動,又在瞬間移開,盯著榻邊兒的小幾看,薄唇緊抿,一句話也不說。
柏翠正仰面躺在榻上。
她生得美貌,即便是如此蒼白的臉色,也遮不住這花容月貌,她剛從外頭的冰雪中進到這溫暖的室內,臉上就浮起了一點病態的酡紅,纖細的身子、細柳般的水蛇腰,豐饒的本錢……就連那些自她身上點點滴下的血,也只令她顯得更加悽豔。
悽是悽,豔卻也是豔。
阿飛初出茅廬,在此之前,他是生活在荒野中的。
這使得他看起來格外像是一隻野性未馴的狼。
一隻狼……一隻小狼,從未見過女人的小狼,但畢竟也是個男人,還正處於一個男人所在的黃金時期。
他的肌肉忽然在這溫暖的屋子裡無聲的猙獰,好似一隻野狼正匍匐在荒野的草地之中,兩眼幽綠,脊背隆起,蓄勢待發,充滿張力。
柏翠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她具有一種極其強烈的吸引力,她剛一進這客棧,就把全客棧的目光都吸引來了,那時阿飛面無表情,好似心如鐵石,可實際上……
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之下,都絕不會退縮,絕對會激起一種血性的鬥志,阿飛這矯健而彪悍的少年,更是被激得久久不能平靜。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柏翠又丟給他一個更困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