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骨·折竹四)三合一 為什麼要丟……
洞天懸日, 眾生跪伏,長霞一線,鸞鳥驚飛, 應龍開道, 燭龍拉車,妖將攜一眾大妖護其左右, 雷霆湧動, 層雲詭譎, 大有滅世之災相,卻比諸天之啟道。
任誰人都知道, 今天是開天闢地的大日子。帝尊要在此破解九萬年來人妖之隔閡,碾碎結界,將大陸合二為一。
此時此刻,所有人、妖不禁屏住呼吸,靜待那位的出現。
帷幔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緊接著, 一位龍紋玄袍、頭戴旒冕的女子自車輿內踏出,身長挺立, 神色倨傲,自有神王之氣。
她向眾生伸一手, 眾生的跪姿便更低一分。
“帝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見帝尊之語, 眾人心詫,最大膽的也只敢屏息凝神悄悄抬起眼睛去瞧,只見帝尊靜立不動,似在等待什麼人。
一把玉骨絲扇撥開層層帷幔,自珠簾之後探出身來,禁步一響, 一瞬將地獄變成了仙境,驚雷列缺也成了祥瑞。白衣如鶴,氣若幽蘭,即便看不清臉,他們也認定絕世美人。
美人當配英雄,這是千年來不變的道理。
即便若幹年後他們垂垂老矣,也會記得這個時刻——日出東方,對映出那兩道身影,於颶風雷霆之中並肩屹立,衣袂飄揚,如同傳說那般經世雋永,不可磨滅。
太玄五氣之章自九天而降,四方天帝之尊高立,四序逆轉,結界崩摧,人、妖之氣如陰陽共生,大地轟動,鳥獸四散,怒海嗥鳴。
【請神之令,降禍人間。】
帝尊雙手為印,一手令九州,一手令混妖之地,同時遷挪兩片大陸。東華、西靈、南極、北真鎮蒼天,禺虢、弇茲、不廷胡餘、禺疆守四海,白鳥之力破空而行,將兩片土地縫合一處,天雷一劈,狂風過境,烈雲之下有白身神獸長嘯而來,是為白澤。
白澤現世,只為真帝而來。
只有她知道,那是她的初九。
初九曲腿躬身,向帝尊獻上自己的虔誠,站至她的身後,與她一同俯瞰眾生。
“今後,人居東方,妖居西方,非故不得越界,非仇不得殺戮。如有違者,格殺勿論!”
她的聲音猶如神仙傳音,灌入每個人類和妖怪的耳朵,不用詔書,不頒法令,她的一字一句皆是立在眾人頭上的神諭。哪怕是活了九萬多年的妖怪,也不得不老老實實地跪好,把她的話銘刻於心。
“愛妃。”
那人聞聲一怔,垂下頭去,沖她屈膝行禮。
“隨本尊回宮。”
她不由分說地攬過他的腰,護送他坐回車輿之中,重重紗幔被人拉上,再接下來的事,旁人就無從知曉了。可這一聲“愛妃”倒是實打實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這下,全天下都知道帝尊有了一位“愛妃”。
車輿緩緩前行,威壓如巨獸瀕至,密密麻麻的人群退散開來,為它讓出一條寬闊的大路,他們從未離帝尊如此近過,死一般的壓迫感讓他們五體投地,不敢再向上看一眼。車輿經過哪處,哪處就像受驚一般猛地磕頭,直到經過很遠,依然能聽到無數的、帶著畏懼的聲音。
“帝尊帝妃,與天同壽——帝尊帝妃,與天同壽——帝尊帝妃,與天同壽——”
“你聽見沒有,江破雲,”她掰過他的頭,啃上他的脖頸,“他們喊你帝妃呢。”
他輕笑一聲,順著她的力道往後仰去。
才過去了幾日,白鳥之印又暗淡了幾分,就像是故意挑釁似的,偏偏她啃過之後,印記猛地一閃,顏色比原先還淡。
“我算是發現,這白鳥之印遲遲留不下還有另一層緣故,”她把他的雙腿蜷在膝間,扯去他的面紗,“你根本不喜歡我,是不是?”
他錯愕地瞪大雙眼,用力搖搖頭。
葉闖眉一挑,更加誇張地說:“剛上位成功就露出了狐貍尾巴?依我看,你說你愛我,不過是演出來的罷了。”
他認真地看著她,“從來不是。”
她扣住他的五指,雙唇點過他的睫羽和鼻尖,又咬住他的耳垂,把人撩得七葷八素又撒手不管,斜睨著眼壞笑,“那你倒是證明給我看啊。”
哪知江破雲不解釋,一頭紮進她懷裡,靠著她胸膛,一句話也不說。
葉闖先是感覺到一陣香風襲來,把她勾得頭暈目眩,再然後才感到胸口被人撞了一下,沒等痛勁過去,又是一陣幽香撲鼻。這下倒好,先發制人的那個也說不出話來。
她後悔了,她不該這麼抱著江破雲。
現在他整個人都圈在自己懷裡,就像抱了滿懷的沉香,偏偏她又是個痴香之人。只要一呼吸,那致命的雪香就往她的鼻腔裡頭鑽,吸進去的是清香,吐出來就成了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