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先知對自己的話沒有把握,這聲音,與其說是憤怒,更像是撕心裂肺的極度痛苦。
杜隆坦神色莫名地望著同樣的方向,心裡泛起層層名為不安的漣漪。先祖之魂為何如此,如此悲痛,讓他的整個靈魂,都不禁顫慄。
幾天後,耐奧祖的帳篷裡。
“什麼?!”酋長暴怒的尖叫令他的學徒古爾丹不禁眯了眯眼睛。
杜隆坦卻沒有絲毫的動容,平靜得讓人不寒而慄:“我釋放了先知維倫。”
“我的命令是,把他和其餘德萊尼統統抓起來!”耐奧祖的聲音越來越高。他們本可以從維倫那裡得到多少資訊?把維倫當作人質,又能得到多少對付德萊尼的籌碼?杜隆坦到底在幹什麼?
況且,如果無上之主知道了維倫從他們手裡溜走的訊息,會怎麼做……想到基爾加丹會作何反應,無盡的恐懼瞬間就把一切情緒都淹沒了。
“你給我的任務是與他會面,聽他要說什麼,我做到了。”杜隆坦用心平氣和的聲音娓娓道來,平穩厚重的嗓音很容易讓人信服,“但,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自願卸除武裝走到面前的囚犯,毫無榮耀可言。”
“您說過,讓我們作為一個整體發展壯大,能比各自獨立更加強壯和繁榮。但這一切,必須建立在一個榮譽的起點上,一個不可侵犯的原則,也就是說……”
對方依舊在解釋著,但耐奧祖已經沒有再聽了。有那麼一刻,一個閃電般的意識掠過耐奧祖的腦海:基爾加丹,真的是他自己所宣稱的那樣好心的靈魂嗎?
杜隆坦全神貫注於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絲毫沒有留意到薩滿的分心,但耐奧祖感覺到了古爾丹的視線,又是一陣恐懼湧上心頭。他的學徒,目光中帶著懷疑。
到底什麼才是正確的?我究竟怎樣才能服務好我的人民?
為什麼魯爾坎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耐奧祖?”杜隆坦已經停下說話好一會兒,見對方沒有回應自己,他不得不出聲喚回了對方的注意。
回過神來,耐奧祖暫時將那些讓他混亂得不知所以的想法放在一旁,可很快,他又糾結了起來。
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杜隆坦在眾多氏族中聲名遠揚,再加上他的理由頭頭是道,如果施以嚴懲,一定會有很多人為霜狼氏族鳴不公。耐奧祖費盡心機聯合起來的獸人部落,很有可能出現裂隙。
但若是就這樣放過杜隆坦,就等於自己扇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不僅是對他支持者的侮辱,更是大大降低了他的威信。
他猶豫著,眼神一直沒有從杜隆坦身上移開,直到後者皺起了眉頭。
“老師已經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了。”就在此時,古爾丹突然走上前來,輕巧地打了個圓場,“你,杜隆坦,加拉德之子,你違反了精神領袖的直接命令,回到你的營帳去,老師隨後會派信使傳達你的處分。”
杜隆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掩飾對古爾丹的厭惡。與此同時,找到臺階下的耐奧祖終於鬆了口氣:“下去吧,杜隆坦,你讓我很失望。”
目送這個桀驁不遜的霜狼之子離去,古爾丹將那不滿的視線放在了耐奧祖的背後。雖然當初正是因為他的優柔寡斷,基爾加丹才選擇扶持他成為領導部落的傀儡,但是這樣的人,並沒有能力帶著部落贏下對德萊尼的戰爭。
當然,不管是古爾丹還是他的暗影議會,都沒有足夠的聲望和威信勝任這個職位,他並沒有取耐奧祖代之的想法。只是他的腦海裡,浮現起了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一個更具獸人領袖風範的,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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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波神殿內上演著的戲碼,不過相比獸人,多了一分寬容和理解。
“你沒能救出克烏雷?”維倫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精靈法師,疲憊的目光中滿是遺憾和不解。
“準確來說,是他不能出來。”蘭洛斯點點頭,“他必須保護獸人的先祖之魂不受暗影議會的侵害。”
“暗影議會?那是什麼?”
“嗯,可以算是這場戰爭的幕後黑手吧。”頓了頓,蘭洛斯給出了勉強合適的解釋。不是他不想詳細介紹一番,關鍵是,這個組織在自己記憶中一直神出鬼沒,他實在是沒辦法提供什麼有效情報。
即使是維倫,在聽到克烏雷要保護敵人的先祖之魂的瞬間,臉上不可抑止地浮現起一絲彆扭,不過很快,對於聖光的絕對信任讓他安心了下來。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德萊尼。”
就像是對蘭洛斯褒貶不一的評價,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克烏雷這樣的做法。精靈法師點頭表示同意,隨後走上前去,掀起額頭的白髮,將比以往更加明亮的提爾印記展現在了對方的面前。
“克烏雷賦予了我祝福,不知道依你所見,這力量能否喚醒泰蕾和哈塔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