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舒古住著德萊尼的神明?胡扯。沒有人會傻到相信敵人的荒謬言論,尤其是對德雷克塔爾來說:“沃舒古是獸人的,是我們摯愛的死者的家,是先祖之魂溫馨的居所,你們卑劣的蹄子根本不配碰到聖山的山腳!”
杜隆坦皺起了眉頭,相識這麼多年,他頭一回見到盲眼先知這麼憤怒。不過這並非沒有來由,先祖之魂無數年來帶給獸人走上繁榮的信仰與智慧,如果選擇相信德萊尼,意味著他們要去質疑自己信奉了一生的存在。
德雷克塔爾,或者說,所有的獸人薩滿都不可能相信德萊尼的鬼話。
“沒錯,先祖之魂是不會說謊的。”杜隆坦重重點頭,與其說是在表示贊同,不如說是在強迫自己停止不必要的揣測。
靜立在原地,維倫的手心漸漸滲出了汗水:“我同樣沒有說謊,我們不是獸人的敵人。”
“杜隆坦,你是個聰明而睿智的領導者,你不是那種像野獸一樣嗜殺的人,我不知道你們的……你們的領袖為什麼對你們說謊,但那不是事實的真相,我們一直在努力與你們和平共處,你不該是現在這樣子,加拉德之子,你跟其他人不一樣!”
杜隆坦深棕色的眼睛露出了隱晦而危險的光:“你錯了,德萊尼。”
“我為自己是一個獸人而驕傲。”他的聲音充滿了輕蔑,“我愛我的種族,哪怕這份愛要我獻出一切。”
維倫這才發覺自己的話語有所歧義:“你誤會了,我不是在汙衊你的種族,我只是說……”
“說什麼?說我們能見到我們深愛的祖先,只是因為你那被束縛在山裡的,神?”
“克烏雷不是神,他是我們的朋友,如果你們願意,他也會成為你們的朋友。”
“哈哈。”杜隆坦突然大笑了起來,只不過這笑聲中,隱約透露出一絲悲涼和蕭瑟,“維倫,你這是在逼我從我信任的人民和生我養我的傳統,與你的話之間做出選擇!”
“我可以很絕對的告訴你,我選擇我的人民!記住,如果你和我在戰場上相遇,我不會手下留情。”
維倫沉默了下來,他沒有再去爭取什麼,一切都結束了,既然連杜隆坦都這樣認為,那麼毫無疑問,這場戰爭,失去了和平的最後希望。
不過,他有些好奇:“那麼,你不帶我去見耐奧祖了?”
杜隆坦搖搖頭:“如果他要抓你,該自己動手,他委託我處理你,我就選擇我認為最合適的方式。”
“可如果我沒猜錯,他要你給他帶一個囚犯。”
“按官話說,我要做的是與你會面,聽你要說的話。”杜隆坦臉上閃過一絲狡黠,“如果我在戰場上打落你的武器,俘虜你,那麼,你就是我的囚犯。但綁一個主動伸出雙手的人,毫無榮譽可言。”
他雙手抬起,示意所有人放下武器,隨後脫離部下的陪同,緩步來到了先知的面前。直到這一刻,維倫終於發現,他的臉上,帶著迷茫。
“他們說,你是先知。”杜隆坦的聲音放得很低,甚至連一旁的德萊尼隨從都沒能聽清,“那麼,你知道未來麼?如果你知道,告訴我,我能做什麼來阻止我所害怕發生的事情。我不會草菅無辜之人的性命,維倫,告訴我,什麼都可以,給我一個能向耐奧祖證明你所言非虛的證據!”
他意識到他在祈求,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他愛他的妻子,他的氏族,他的人民。他痛恨現在看到的一切,痛恨年輕人沒有體驗童年就進入成人世界,心中只有盲目仇恨的場景。如果求面前這位異族生物能改變一切,那他心甘情願。
維倫的眼中露出哀傷和無奈:“未來不像書,翻翻頁就能讀到。”
“未來一直在改變,就像流動的河水,旋轉的飛沙。有些時候,你只能得到一些指引,再無其他。就像今天,我非常強烈地知道,我不應該帶著武裝前來,結果你瞧,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如果有什麼能夠避免你所害怕的事情發生,那也只能由獸人去尋找,而不是德萊尼。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說了我要說的話,時間之河的走向可以被改變,但現在能改變它的,只有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