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敬心如火焚,顧不了許多,進入大門左右穿梭了三十餘步,便在一堆如小山般的腐臭布匹之後,把柳散之放了下來。
柳散之已是氣息奄奄,心脈微弱。呂子敬一手抵住柳散之胸口心脈,元炁輸送不敢有片刻停頓,一手出指如電,引導柳散之氣海內遊離亂竄的元炁從周邊穴竅流出體外,避免衝擊腑藏。
柳散之功力淺薄,片刻之間,體內所剩元炁便蕩然無存。呂子敬隨手封住了柳散之氣海周邊的經脈穴竅。從腰間皮袋中取出兩粒藥丸,塞入柳散之的口中,並以元炁催動,助昏迷不醒的柳散之嚥下藥丸,消化吸收。
呂子敬雙手元炁從前心後背,周天迴圈,配合藥力,滋潤柳散之臟腑。
氣海崩塌,先天真元破碎,雖然功力盡廢,終生無法再次修行練炁,但如果救助及時,處置得當,卻能保住性命,呂子敬對此深有經驗。但柳散之所受之卻卻又有不同。
向懷仁乃是五宗頂尖修者,雖在地宮中不能提調元炁,但多年修煉的筋骨拳勁豈是等閒?柳散之修為與向懷仁天差地別,如果經受向懷仁正面全力一擊,柳散之早已立時斃命。但即便未承受全力,柳散之已經是氣海和先天風元糜碎,而且上腹以下,肝、脾、胃、腸、腎盡皆破損。尤其是腎臟受損嚴重,先天之本萎縮枯竭,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僅靠著呂子敬精純的元炁納氣吊命,不能須臾停止。
柳散之服下的是依照蘇師所傳秘方,由影伍院煉製的療傷聖藥五氣凝血丹,效力非凡。但柳散之傷勢之重,呂子敬也沒有把握服下丹藥後能夠遏止惡化勢頭,唯有不斷將風屬元炁一刻不停地輸入柳散之體內。情勢危急,雖然呂子敬判斷中州五卿右極大的可能不會追到這裡,但強敵環伺,危機重重,一旦被人發現,恐怕兩人都逃不出去了。
過了好一陣時間,柳散之面色漸漸有了一些紅潤,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呂子敬探查柳散之體內,臟腑傷勢仍然沒有絲毫好轉。呂子敬大急,暗道:“難道散之已經是迴光返照?”
柳散之看向呂子敬,掙扎著說道:“六兄,我是不是好不了了?”還未等呂子敬回話,柳散之經勉強笑了笑:“六兄,我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剛才我好像看到阿孃來了,她笑著向我招手呢。。。。六兄你趕緊去吧!幫我把父親大人交給大兄。。。”
沉穩如呂子敬,也竟然不知所措:“散之,別說話!你必須親手將伯父交給大師兄,我不管!”
柳散之向呂子敬說道:“六兄,你聽我說,我對不起阿爺阿孃、對不起大兄。。。”柳散之目視黑暗的空間,像是自言自語:“那一年,我偷拿了家中一本《天柳武皇東征記》,在大街上邊走邊讀,被兩個人看見,一路跟我回到家裡,然後就和阿孃動起手來。阿孃雖然贏了,但自己也重傷致死!要不是我不聽話,偷拿家中的書出去,就不會被人發現,阿孃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大兄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大兄會原諒我嗎?我。。。我不敢告訴他!六兄,我就快死了,你代我告訴給大兄吧,請他原諒了我吧!阿孃,你抱抱孩兒,我好開心。。。。。”
柳散之說著說著,眼淚早已順著眼角留了下來,面頰緋紅,一直垂著的手竟要抬起來,似乎想抓起什麼。。。
呂子敬心志如鐵,但終於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怕被柳散之看到,正想抬手擦去,卻沒有來地想起師父的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呂子敬停住了抬起的手,說道:“散之,散之,你自己去與大師兄說!你自己不說,他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柳散之的笑意仍然掛在臉上,但笑容卻逐漸凝滯。呂子敬大急,掌上元炁不管不顧地瘋狂湧入柳散之體內。
湖底,地動更加劇烈。五名五宗抱元巔峰高手已經浮出水面換了一次氣,正在焦急地看著湖底,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道身影出現在面前,緊接著十幾個略顯狼狽的身影遊了過來。頭先一人正是喻青山。喻青山在水中一揮手,便向湖面游去。
到了湖面之上,喻青山五卿和勝冠五老腳踏水波,十名抱元巔峰高手浮在水中。喻青山此時已經恢復了九成功力。“天沔,你們在水下可曾發現什麼人?”喻青山問道。
“太宰,我們方才沒有發現什麼。”呂天沔答道。喻青山看向其餘四卿,說道:“影伍七子之一既然能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潛入天柳人皇密藏,且找到秘道出路,想來他收穫必然不小。絕對不能放他離去。”
向懷仁道:“那人受傷頗重,應該逃不遠。我們幾人功力已經有所恢復,現在追擊,他應該逃不了。”其餘三卿、五老紛紛點頭。
喻青山道:“那好,水下蹤跡不顯,我們無法集中全力。現下就勞煩四位各帶兩名抱元巔峰四面追蹤,在湖心百里範圍內仔細搜尋。青梅,你們五人隨我一通在湖底查詢。各位,半個時辰之後,無論有否找到那人,我們在血心湖西側匯合,商議對策。”
眾人雖然各有心事,但想想當下也只能按照喻青山所言行事。眾人商量了一下方位,便飛速去了,只盼自己先找到呂子敬二人。
待四卿走後,喻青山道對吳青梅等五老說道:“我們下去,以出口為中心各自散開尋找,快。”喻青山等六人潛入水中。喻青山向五人做了個手勢,五人便四處散開去了。
喻青山確定左右無人,游到地宮入口處,仔細檢視。喻青山歸一四重,感知遠超歸一三重的林凌空等人,自在通道之內起,一絲熟悉的氣味便始終縈繞在喻青山的腦海之中。喻青山心中思緒萬千,但身軀不停,如利箭般向一處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