膨脹本身僅僅只是身形大小上面的變化,與此同時,伴隨著真形圖錄被天地之氣的灌湧,不可避免的,道與法的意蘊本身,在原本深種入自己肉身道軀的同一時間,也被因之而催發至了身形的外象上面,得以顯照,此道之所以為此道。
法為道之表,相為道之形。
霎時間,伴隨著身形的變化,太陰雷霆與血焰的明光盡皆流淌在了楚維陽的道軀表面,彷彿有雷池虛懸在天頂,繼而是若大海汪洋一般的雷漿傾倒與揮灑,與此同時,原本熔煉入楚維陽法力之中的大藥菁華被進一步激發。
沛然的氣韻複又牽引著更為海量的天地元氣洶湧而至,幾乎頃刻間,渾似是原本鍛體之道的猙獰外象顯照,雷霆與焰火交織成了玄紅二色的鱗甲,盡皆披掛在了一切能夠得以觀照的楚維陽身形上。
這鱗甲本身極盡的貼合著楚維陽的身形,乍看去時,半似是戰甲,半又似是真正的猙獰兼且朝著妖化一般。
但是楚維陽能夠明白,這一切的變化無有分毫的妖獸血煞之氣,那是純粹的道法映照成的外象,不過是龍相更合於此道的部分真形而已。
與此同時,楚維陽的手中未曾再有環首刀顯照,但是伴隨著同樣的氣勁貫穿在真形圖錄,同樣煥發著法寶品階的環首刀。
登時間,楚維陽雙手小臂處的鱗甲盡皆渾似是開裂一般,在朝外的那一面上,像是甚麼骨骼皸裂,刺破肌膚而出,緊接著在元氣的灌湧下,顯照成了兩柄狹長的銀灰色寶刀。
再仔細看去時,楚維陽的額頭處更是有著若有若無的隆起,連帶著面容的骨相上也有著稍稍的變化,半似是龍相,半似是人面,可偏生這樣的交錯,複又顯得猙獰而且可怖起來。
這便是功訣尚還未曾打磨至圓融的緣故。
但一切有條不紊的變化僅止於此了。
天地元氣的灌湧而就持續不斷兼且愈演愈烈著,但是對於楚維陽而言,倘若說這一步仍舊是自己的道與法在主動煥發顯照的話,那麼在此之後,則緊接著天地元氣催動著的演化,一切自有序之中趨近於無序。
最為明顯的變化則是,那些鱗甲開始劇烈的刮擦出火星來,教人牙酸的金石摩擦聲音之中,更有著鱗甲褶皺乃至於皸裂,偶然間,尤還能夠看到裂紋處展露出來的殷紅血色。
於是,閃念間,楚維陽前所未有的掌握著形神皆妙的無上意蘊,通身氣血、全數道法,哪怕是此時間法相天地的如山嶽般的膨脹身形,都盡皆被楚維陽輕易掌控。
緊接著,通感被從內外所隔絕,一切天地元氣的灌湧戛然而止,緊接著,那些淤積在自己內周天內的未曾被掌控與煉化的無序之元氣,被頃刻間宣洩了去。
而伴隨著這樣的變化,楚維陽如山嶽一般的法相天地之形開始了“縮水”的過程,連帶著,那交錯出的傷口輕而易舉的彌合,再之後,是猙獰的面容消隱,通身的鱗甲消隱。
一切形與質盡皆複歸於楚維陽的人身道軀,待得不諧的那一部分的元氣盡皆宣洩去之後,餘下那些尚還徜徉在自身真形圖錄之中,徜徉在自己內周天經絡裡面,已經初步被煉化的元氣,此時間更渾似是填進了熔爐之中的薪柴一般。
霎時間,諸氣被楚維陽的道軀與真形鯨吞,連帶著,幾乎只幾個眨眼的功夫,楚維陽的身形回歸了原本大小。
“單一的真形圖錄……過分的單薄了些,無法支撐法相天地的變化,這與真形圖的圓融與否無關,至於涉及到的道法的多寡有關……”
“而且,單一的真形圖,極易在施展這法相天地的過程之中,朝著混元法領域的方向有所偏斜。”
“要真正紮根在自己的道法領域之中,至少需得兩種不同道法的真形圖相互間的交織共鳴與交錯支撐。”
“那麼……想要將之盡善盡美,至少是圓融無漏,便需得以更形而上的道韻將之統禦。”
“譬如太陰雷法真形與即將打磨至通衢的劍法真形,若要教此二者齊皆統禦,則需得是《道童圖》。”
“不……不對……”
“到底是哪裡,還有著甚麼,被我自己忽略了去!”
原地裡,幽暗一界之中,長久的寂靜,教楚維陽能夠前所未有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冥冥之中的感觸告訴楚維陽,法相天地的道途方向上,仍舊有著甚麼是自己所未曾看透徹看清晰的,那朦朧霧靄之中,仍舊有著真正的龐然大物亟待發掘!
可是連這種冥冥之中的感觸都只是一閃而逝,教楚維陽苦思冥想卻無從再找尋有那啟發自身的靈感。
但是楚維陽卻並不覺得苦惱。
倘若說昔日洞入真形的領域之中,楚維陽是在開道;那麼今日從法相天地朝著更深遠處求索,則是楚維陽在創法!
待得道與法兩相合宜,便是楚維陽真正能夠將真形道途把握在書中,著錄書經,落於文字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