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依仗著老龍王的枯榮輪轉與光陰歲月之力,尤還能夠困住這屍骸,若是沒有萬全的把握便貿然開啟封印。
只怕……”
說及此處時,宗老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
進而,當宗老又瞥了那玉鏡一眼。
“而今尤見得老龍王本源牢穩,氣韻悠長,到底困身的乃是自身所煉化與掌握的力量,還不至於頃刻間有殞身之厄,為求得穩妥,要麼這人世間再有一位神境的道友晉升,要麼貧道更進一步,或者是思量出良善的解決法門來,否則,最好還是不要貿然輕舉妄動。”
宗老所言說的誠是至理。
事實上這樣的話剛剛宣之於口的時候,便教楚維陽在內的凡所靜聽的金丹境界大修士齊皆認可。
除卻不可輕舉妄動的道理之外,諸修實則也樂意見得玉樹龍王在自封自囚的過程裡消磨去更多的本源底蘊。
不止一人有著這樣的惡念——最好是直接從妖神境界跌落下來!
畢竟一位妖神,還是掌握著枯榮變化,歲月之力的妖神,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
而且在歷經了這幾年老龍王那過分的工於心計的殫精竭慮的謀算之後,實則是將老龍王昔年時累積的口碑與聲名盡皆毀去。
沒有人會喜歡和接受這樣的為了一個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存在。
哪怕老龍王尚還未曾脫困,但已然深受厭棄。
饒是妖族的不少大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鰩母卻仍舊不得不為了老龍王的安危而反複奔走。
畢竟,一場災劫,外海妖族齊皆傷筋動骨,一切的好處全教老龍王一人佔了去,若是再不救老龍王,任其有所折損,反而才是整個妖族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也正是因為源自於這樣的心境,實則宗老的回應,並不能夠教鰩母滿意。
可而今已經不再是同一境界的存在了,鰩母也沒有辦法過分的逼問與逼迫宗老。
她只得勉強的笑了笑。
“還請宗道兄多費些心思。”
話音落下時,鰩母這才拜別而去。
而幾乎同一時間,楚維陽遂也朝著宗老這裡抱拳拱手,仍舊口稱前輩而祝賀。
正是在愈漸得離別的時候,忽地,宗老複又朝著楚維陽言說了一句。
“小友若是有空時,可以回靈丘山做客,見一見昔年的風景。”
這並非是甚麼閑敘時的隨意邀請。
事實上,自從昔年奔亡九萬裡,遠遁外海之後,楚維陽便再未曾回返過寶瓶江。
此事,凡所關注過楚維陽的修士,都盡皆有所瞭解。
楚維陽仍舊在積蓄著力量,他不回則已,一旦回返的時候,便是要清算昔日的諸般因果!
因而,這一刻宗老的出聲,並非是對於楚維陽的催促,而是在對楚維陽表明態度,來日一旦有清算因果的時候,宗老也好,琅嬛元宗也罷,都會站在楚維陽這一邊!
於是,楚維陽含笑而躬身一拜。
他並未曾拒絕。
“會的,前輩,會有去做客的那一日的。”
進而,片刻後,當宗老隔空接連寒暄過之後,那《玉冊》已經在變幻的過程之中旋即消隱在了懸空之中,宗老遂化作一道靈光,沒入身後顯照的幻境之中去。
霎時間的虛實變幻之中,幻境混同著宗老的靈光,一同消弭不見了去。
而原地裡,楚維陽遂也折轉著身形,稍作思量之後,朝著外海深處飛遁而去。
他並未曾徑直回返道場洞天。
更相反,此刻,與蕭鬱羅和師雨亭神元牽系的過程之中所曾經洞見的那些記憶,在這一刻翻湧上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
依循著百花樓所沉澱累積的外海地脈輿圖,楚維陽很快便找準了方向,直直往某一處理應是無主的地脈靈礦飛遁而去。
甚至彷彿是唯恐外海的大妖視之不見一樣,楚維陽連五行遁法本身都未曾施展至絕巔,那飛遁的靈光甚是明晰的展露在了許多人的注視之中。
而說來也奇,這一刻的遁光雖然無聲,可卻甚是奇詭的,任誰看去都感觸到某種無言的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