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純粹的道與法的層面的差距所帶來的碾壓,楚維陽排揎著施之以“懲戒”所帶來的快意,而另一邊再看去時,青荷的心神與道法本身,像是盡數徜徉在了那切實磅礴展開的《道衡圖》中。
許是從來未有過像是這樣的場面,一個人的《五髒食氣精訣》能距離著另一人的《五髒食氣精訣》這般的相近,肆意的徜徉帶給青荷的乃是無邊的震撼,也因著這種道與法層面的純粹震撼,遂教青荷一時間,自心神發源,彌散到四肢百骸之間,只顫慄著,渾如篩糠也似。
可也就在此時,忽地,楚維陽感覺到了截然不同的道法氣機在靜室之中展露。
真個論及起來,整座百界雲舫都是師雨亭所煉化的證道寶器而已,哪裡有甚麼自己的靜室,實則盡都在師雨亭的掌控之中而已,除非禁制篆紋真個精妙,否則只尋常手段,只怕難在師雨亭的面前遮掩甚麼。
畢竟再更進一步論及起來,這彌散在一件件靜室之中的須彌之力,都猶是師雨亭所掌控的道法與力量的一部分!
也不知是師雨亭本身就曾偷偷窺探過,一如那一日在鏡緣仙島上,以自身引動的須彌之力化作帷幕,自欺欺人般的背過身去一樣;
又或者是因為同樣修持著《五髒食氣精訣》與五行花煞之道,於純粹的道與法的層面,師雨亭便是青荷的道法功果深耕版本,因而當青荷徜徉在《道衡圖》之中,精氣神三元因之而徹底失神的時候,同樣的道法氣機,也切實的吸引到了師雨亭的注意力。
於是,下一刻,靜謐的房間裡,忽地有輕柔的風迴旋起來,那風拂過了兩人的身形,其氣韻之溫柔,渾似是像師雨亭一般。
而在下一瞬間,幾乎就在楚維陽想到師雨亭的那一閃念,像是甚麼心有所感,隨即映照一般,此時間,靜室內諸般氣機的展露,在楚維陽這樣念頭生發的同時間,凝煉在了一起。
像是某種隔空之間的映照,蓋因為師雨亭的神形烙印於楚維陽的《屍解煉形圖》中,因而此刻,師雨亭的神形,藉助著楚維陽的心神念頭所思所感,而倏忽間降臨!
只是,這一回,並非是降臨在了楚維陽的《屍解煉形圖》之中,而是在順著氣機的牽系,在隔空降臨的閃瞬間,便與和自身同源而出的道與法相交織與共鳴。
於是,楚維陽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師雨亭的神形,和青荷的身形,在這一刻交疊成了一道切實的身形。
這是一人的精、氣,以及另一人的神,被同源而出的道與法所貫連,又在統合之間,與楚維陽的精氣神三元,與楚維陽的道法所交織共鳴著。
是兩相,是三元。
幾乎就在那磅礴的神魂力量與楚維陽自身的神魂力量所交駁的閃瞬間,渾似是春風化雨一樣的溫柔撲面而來。
霎時間,只是霎時間,那懸照在靈臺上的《屍解煉形圖》上面,五嶽八十一龍脈,起起伏伏的山巒之間,沛然的陰煞濁氣盡數湧現!
那是楚維陽自海眼漩渦之前實證演法的收獲,可此時間,偏生煞炁盛一分,四野八荒的生機便同樣湧現一分!
幾乎就在這些全新的陰煞濁氣湧向紫金蟾宮的同一時間,是繁盛的繚亂百花盛開在了漫山遍野之間!
破而後立本也是這世上顛撲不破的至理,在楚維陽的心神受到了那樣的重創之後,其彌合的過程,本也是楚維陽進益的過程。
但是此刻師雨亭心神的加入,將這樣的進益過程猛然間推進!
第一次,第一次心神徜徉在自己的道途之中,楚維陽覺得這方天地竟然是這樣前所未有的寥落!楚維陽只覺得自己的神念在四野八荒、漫山遍野之間肆意的奔騰!
他從未曾有想過今日這般一樣,覺得某一部分的道與法離著自己是這樣的近,覺得那生機造化之道竟是這樣切實的擺在了自己的眼前。
五嶽八十一龍脈,起起伏伏的山巒之間,楚維陽感受到源自於百花樓道法的大大震撼,只覺得旱地行舟間盡都是鞭闢入裡的義理,春風讓人沉醉,更讓楚維陽在心神於道法的徜徉之中,愈見得信馬由韁。
於是,長久的百花諸煞的氣韻在枯榮的變化之中,愈見得有那恆久的不滅堅韌,渾如春雷一般,貫穿於諸氣之間。
而也就在那春雷震顫著遍佈繁花的群山,震顫著汪洋要奔湧咆哮著從群山與繁花之中流淌而過,繼而要以四時流轉,流淌向那渾厚熾熱的盛夏時。
忽地,楚維陽的《屍解煉形圖》之中,複又有幽光洞照。
仔細看去時,卻是屬於齊飛瓊的神形在被隔空映照,以神形的牽系,傳遞著音訊。
於是,罕有的教楚維陽的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太亂了,亂的要教人忙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