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庇護你的周全,也只得一時,性命終歸是自己的,莫要自誤!”
“你曾經與貧道言說過的話,貧道如今思量而來,還是覺得很有道理的——”
“倘若是依照我的心性,這裡邊實則沒有甚麼道理可講,一切虛名最後盡都要看能耐的高低,在我眼裡,甚麼礦脈,甚麼血煞,乃至於你那座島在內,只消我瞧見了,便盡都是我的!”
耳邊聽得這似曾相識的話,恍恍惚惚之中,張都好似是回想到了昔日自己與楚維陽分說時,那倨傲的神情變化。
彼時有多麼的倨傲,那麼此刻,便有著多麼的狼狽!
這期間的心境映照,才是真正磋磨著最後自己道心碎片的酷刑!
可偏生,楚維陽的聲音仍舊在還在繼續著。
“若真個不服氣,那便來廝殺過一番好了!你早先在道城中也做過不少的事情,錯非是你,災劫也不至於這麼快到了這一步,論算起來,你身上的聲名也不小呢。”
“彼時,要麼是我攫取了你的聲名,更上層樓,要麼我幹脆將這些名聲盡數都輸到你的手裡,到時候成王敗寇,為了贖命,你要什麼我都得給你!”
“……”
楚維陽在原地裡每重複著一句,話音落下的時候,都會伴隨著張都的身形搖搖欲墜一樣的劇烈顫抖。
最後,無盡的羞憤教他近乎於絕望,眼花耳熱的感覺正待愈演愈烈,對於死亡的恐懼再度連綿不竭般的降臨,冰火交織之間,教張都幾乎要癲狂。
可也正此時,楚維陽那擎舉起來的手狠狠地揮下,只是在揮落下來的同時,楚維陽的手腕稍稍變幻了角度。
那原本刀刃鋒芒是朝著張都的脖頸劈砍而去,但是在此刻,則變成了那細長的刀身抽打在了張都的麵皮上。
啪——!
一聲切實的脆響,刀身一般寬窄的紅印剛剛浮現的同時,印記的邊沿處,到底是寶刃太過鋒利,這般抽打,竟也割破了張都的麵皮。
嫣紅的鮮血流淌下來。
那一道淺淡的傷口,似是比剛剛飽受的甚麼酷刑,都要更為刺痛!
可愈是刺痛,反而愈教張都這裡連哀嚎聲音都無法再從喉嚨裡擠壓出來!
只霎時間,好似是隨著鮮血的流淌,甚麼樣的情緒,盡都從張都的心神之中消散一空了。
楚維陽幽冷的聲音方才繼續響起。
“昔日之言,言猶在耳。依照張道友的說法,貧道看到了,貧道也贏過你了,那麼成王敗寇,從沒有甚麼曾經屬於你過,是貧道的,便已然定是貧道的了,對也不對?”
這一刻,許是在那一刀的抽打下,甚麼麵皮、顏面、聲名都喪盡了,可偏偏是這樣,反而教心裡沒了甚麼雜念牽絆,愈教張都冷靜下來,眼裡便沒了利害,只剩了生死。
於是,張都便這樣血肉模糊的顫顫巍巍抬起手來,朝著楚維陽抱拳拱手一禮。
“對!五毒道友所言,盡都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都,謹受教!”
一飲一啄之間,許是誰都未曾料想到,昔日所言,竟印證著今日的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