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本也沒有想要改變的念頭,就像是他曾經與淳于芷分說過的那樣,只有某些激湧的情緒之中,他才方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種鮮活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本身,教他甘之如醴。
做罷這些,忽地,那始終懸照在靈浮島半懸空中的華蓋羅盤,伴隨著接連九道嗡鳴聲響徹,教楚維陽猛然間抬起頭來,遙遙觀照向北方的天穹處。
到底是道與法的層階在這兒擺著,楚維陽極盡諸法精巧,也只能相諧演化至這般,能夠感應到那九道太陰雷霆已經接連落下,但卻無法感受到那雷霆下是否有性命隕滅。
只是依照著那地師女修的神魂記憶,如今留駐在火鱗島上的“島主”,也不過是初入築基境界中期而已。
比地師女修要強一些,但仍舊是血煞道修士,又強的有限。
想來該已有成效了,便是未曾殞命,也該是受過雷霆磋磨,正是該去收拾殘局的時候。
一念及此,楚維陽先是將手一揚,那華蓋羅盤倏忽間收束,複又化作一道靈光,墜入島中的道宮之內。
霎時間,護道大陣再度圓融無漏起來,屬於原本太一咒那一部分的先天八卦之道意蘊流淌,將原本楚維陽隔空設壇的氣機盡數抹去。
至少,萬一那火鱗島島主有甚麼避雷法的妙術,也免得人家再反向鎖定了靈浮島所在。
做罷這些,楚維陽方才看向一旁立身在五色土祭壇近前的諸位“管事”。
“裴文禮,你自去閉關,尋躍升築基境界的機緣。”
“僕,遵命!”
“你們幾個,再從上一回去坊市的人群之中,尋些行事穩妥的,盡啟島上的法舟,往火鱗島去,貧道先行一步,若有甚麼變故,貧道自會與你們玉簡傳書,若無飛書傳訊,只一日行程,失期者,形神俱滅!”
聞聽得此言,原本面面相覷的諸修,更是驚惶不已,他們幾乎已經深信了楚維陽隔空設壇的本事,這要是想著來咒殺誰……
於是,他們心神膽寒之際,更不敢怠慢,接過了楚維陽遞來烙印著海圖的玉簡,接連學著裴文禮一般高聲應諾著。
“僕,遵命!”
……
與此同時,天銳道城之中。
幾乎就在楚維陽隔空設壇的閃瞬間,原本形容枯槁一般死寂的橫躺在雲床上的神宵宗範老,忽地像是悠悠轉醒了一般。
自那日外海變故過去還未多久,他就像是大病初癒一般,面色上無有病瘟氣,卻分明精氣神盡都像是被抽空了去一樣,不時間,那空洞的眼眸之中,有著深恨般的怨毒神色一閃而逝。
正此時,他卻像是感應到了甚麼一般,忽地一翻手間。
那幹癟的手掌中,卻正捧著一枚玄色玉佩,如今仔細看去時,那玉佩上卻閃爍著與太陰雷霆一般無二的晦暗明光。
只是瞧著這晦暗明光的閃瞬,神宵宗範老的神情便愈見猙獰起來。
“負我!負我!天下人盡都負我!”
這般低沉著聲音,像是唯恐別人聽到的悄聲嘶吼之中,範老幾乎壓抑著吶喊出了聲嘶力竭的狀態。
可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了甚麼一般,忽地神情一頓。
“雷法……”
……
與此同時,火鱗島上空。
隨著一道碧藍靈光破空而至,半懸空中,楚維陽身形顯照的閃瞬,眼見得有似虛似實的戊己篆紋顯照,楚維陽看也不看,揚手間一道太陰雷霆劈落,破開法陣的閃瞬,不顧島上一眾煉氣期血煞道修士的驚詫聲音,楚維陽便已經立身在了孤峰頂端。
那具焦屍的大半已經在山風的呼嘯聲中皸裂開來。
原地裡,楚維陽的目光忽地卻落在了嶙峋碎石的某一處。
倏忽間,道人法力疾馳而去,複又疾馳而歸,只是靈光兜轉間,卻有一枚明黃色玉簡被楚維陽的靈光裹挾而至。
能歷經太陰雷霆的轟擊而無有分毫折損。
楚維陽在還未瞧見那玉簡真容的時候,便已經有所猜度了。
果不其然。
溫潤的玉簡落在了楚維陽的掌心中,其上正一行古篆文字——
《小五行土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