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盤算著害我?
想著,我笑得更柔了:「梁大人好意我心領了,我豈敢勞煩大人特意跑一趟?我走回去不礙事的。」
看看他腰間的繡春刀,我只有三成把握能打贏他,還是先示弱吧,打消了他對一個女子動手的想法。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細微的一瞥,微微一笑,淡定道:「這一帶逃竄著一個逆賊,我是怕那逆賊傷了夫人,若是廠督發難,淩某豈不是遭受無妄之災?」
他鳳眼微挑:「還是說夫人不屑淩某護送?」
話說到這兒,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了,我只好點頭輕聲道謝:「那就麻煩淩大人了。」
馬車搖搖晃晃,他打馬跟在外面。
「那日的事,淩某多有抱歉。」我聽了,掀掀眼皮,溫柔地說,「和大人有什麼關系?更何況是我自己個兒說的願意,扯不上旁人。」
半晌,淩決低聲道:「夫人若有難處,可以和我說。」
我輕笑:「多謝淩大人,只不過廠督待我極好,我沒什麼難處,若說真有什麼難處,和誰也說不著啊,自己的難與苦,只能自己往下嚥,旁的人嘗不了,也幫不得,不是嗎?」
他也笑起來:「說的是。」
「什麼事能讓淩大人笑成這樣,不如也說給咱家聽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話裡帶著滿滿的陰陽怪氣,還有說不清的怒意。
馬車停了下來,我大喜,撩開車簾,直接跳了下去,歡歡喜喜地喚道:「廠督!」
淩決沒想到我能跳下來,依舊停在馬車旁邊,我縱身一跳,他的馬兒一驚,抬蹄朝我沖過來,而對面坐在馬車裡的程岫猛地變了臉色,急得竟也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我輕功極好,兩步就閃開了,而淩決也勒住了馬,我見到程岫沖過來,臉上笑意更濃,他臉色不好,我頭一次見他這樣慌亂,剛露出一個笑容告訴他我沒事,卻被他一把抱在了懷裡,聲音控制不住地尖銳起來:「梁銀柳!你作死嗎?!」
我想說我沒事呀。
可他好像很生氣,很擔心,直接將我打橫抱起來。
他懷抱有力,心跳強烈,恨不得將我融進骨子裡。
我本想自己走的,但是他不放開我,抱著我上了馬車。
程岫的馬車比淩決找的馬車好多了,有軟枕軟墊,還燻過了香,我嫁過來的第三天車上就開始常備蜜餞小點。
他沉默著,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剛剛他是怕我死了,或是擔心我被馬傷了?
我有武藝在身,我爹孃雖然擔憂我總是外出閑逛惹禍,但從不擔心我會有性命之憂,天底下倒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擔心我會死。
我死不死,我自己都不在意,他又為什麼替我擔憂呢?
他見我一直看他,伸出端來小點,聲線微冷:「餓了吧?先吃一點。」
「廠督。」我看著他白皙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此刻掌心往外滲著血絲,「你受傷了?」
程岫眉眼不動,看也沒看一眼:「沒事。」
我心裡嘆氣,伸手將他手中的瓷盤取下來,又掏出手絹給他處理傷口,輕聲說:「我武功很好的,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和他是偶遇,他非要送我,非要和我說話,我也沒辦法呀。」
我捧著他漂亮的手,輕輕親吻了一下他受傷的掌心:「我聽到你來,一時欣喜,只想著要去找你,所以才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