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我有事的,這麼多年,她們說起這事時,我從未被人發現有過異樣,怎知他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我現在聽不得荷花二字,一聽就會心裡一顫。
程岫眼神流露出一絲關切,我沖他笑了笑:「沒事的,走吧,該吃飯了。」
我維持著常態,陪著爹孃吃完了飯,看完了煙火,快一更天時才和程岫一起坐馬車回去。
馬車上,程岫輕聲說:「近幾日我有些忙,等忙完了,我陪你去城外轉轉。」
我挽住他的胳膊,靠著他柔聲說:「廠督只要不忘了我就行。」
他掐了一下我的臉,冷笑一聲:「花言巧語。」
他最受用這些花言巧語。
我默默鬆了一口氣,其實我怕他問我,關心我,有些事就跟傷疤一樣,結痂了就別再提了,提起來又開始日夜折磨,這樣才叫我最難受。
日子不就是這樣嗎?
甭管之前多難受,多活不下去了,也不能死,繼續往前活,逼著自己忘了,逼著自己不去想,久而久之,就真的不怎麼想起了。
這樣就好了呀。
程岫雖說他忙了起來,但還是每天晚上來看我一眼。
一天夜裡,他一直沒來,不過第二天倒是來了位不速之客。
我瞧著冷修然,打量他的神色:「怎麼了?誰欠了你銀子?」
「你可知道昨夜三皇子和攝政王被東廠帶到了宮中?」冷修然笑了一聲,語氣卻不是很好,「廠督好手段。」
我慢悠悠地喝著茶,雲淡風輕:「皇家之事,表兄可不要妄議啊。」
冷修然想了想,緩和了語氣:「我今日來此是有一句話想讓四表妹幫……」
我瞥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表哥嘗嘗這茶,好茶。」
「銀柳。」他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憤憤地說,「現在也只有你能勸他了,這是關乎天下大義的事,三皇子與此事無關,是他們蓄意構陷!」
我勸他什麼?
放了政敵?
他把我當傻子嗎?
天下大義,天下人知道嗎?天下人知道你三皇子和攝政王是什麼人,會做什麼事嗎?
少打著天下人的旗號做事,不如老老實實地說想有從龍之功,平步青雲。
技不如人還不如早早去死。
我放下茶盞,面不改色,靜靜地看著他:「表哥既然回京了,何不回到姨母身邊多多盡孝?」
他加重了語氣:「梁銀柳,此事關乎重大,三皇子宅心仁厚,有治天下的抱負……」
我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可我又如何能說得著呢?你是怕我日子太好過了,就算你有話要說,有天大的情要求,也不該來尋我。」
「……我知道了。」冷修然慢慢站起來,他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說道,「若是銀芳,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這個賤人。
每次說不過我就會提起梁銀芳。
我淡定地看著他,挑眉笑了一下,輕飄飄地說:「二姐姐已經死了,你也可以去死啊。」
冷修然快步走了過來,憤怒地盯著我:「當年死的,怎麼不是你呢?我知道是你讓她……」
我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你給我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