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被第三世界的國家推到槍斃現場,十幾挺機關槍就架在我眼前,預備隨時把我射成篩子。
還曾逃離爆炸現場,困在山裡,眼睜睜地看著我身邊的人被餓死……
我什麼都遇到過,因此愈發地惜命。我害怕陌生人,害怕陌生的環境,害怕公共場所,害怕這個我所不熟悉的世界。
我讓阿昌去調查這個蘇靈雨。
阿昌回來說:“資料上顯示她父母都是德國籍華人,生前做餐館生意,但在她父親在她出生之前病逝,她母親在她兩歲那年病逝。”
“她那是什麼八字?”聽著就假。
“查不到真實情況。”阿昌說:“她的資料很乾淨,但她現在的人際關係裡沒有一個是德國人。”
“她朋友多麼?”
“不多,但學校的人對她的評價都不錯。”
“她的德語有口音。”這是我在她買票時聽到的:“往江南那一代查檢視。”
“知道了。”阿昌說:“羅嫚是她的室友。”
“讓她來見我。”
阿昌不提,我都忘了羅嫚這個人。大約是前年的這個時候,我非常迷戀她。她是被我們家族從小培訓的,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肉都經過了嚴格的改造,打造成男人最愛的那種紅顏禍水。每一個我都檢驗過,其中最得我心思的就是羅嫚。
我覺得,擁有很多女人,就像擁有很多古董。她必然是我最喜歡賞玩、最不捨得送人的幾件之一。
羅嫚說:“她的確跟一個長得很像您的人在交往。”
她並不知道我有兩個人格的事。
“有多像?”
“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她趴在我的胸口上,嬌笑著說:“但沒有您有魅力。”
“她人怎麼樣?”
“傻里傻氣的。”她說:“但心地蠻好的。”
我讓羅嫚去盯著她。
我想知道她是什麼來頭,會不會對我的身體造成危險。
不久之後,我去看費叔叔,陪他喝茶下棋,並且見他給我推薦的醫生。
我輸給了他兩盤,心裡覺得很挫敗。
費叔叔問:“你有什麼心事?”
這話我已經問過很多人,我媽媽、我爸爸、韓舅舅。但沒有人給過我標準答案:“這個世界上存在絕對善良的人嗎?”
“不存在。”費叔叔的回答和我媽媽一樣乾脆:“你還在想第二人格的事?”
“嗯。”
“他開始做出傷害行為了?”
我搖頭。
“明天看看醫生會說什麼。”
不,我的問題還沒有結束:“很蠢不等於很善良麼?”
“不等於。”他攪動著杯裡的咖啡,說:“蠢就是一種惡毒。”
我的第二人格很蠢,但很多人都說他很善良,包括那些醫生。他們認為第二人格拿走了我全部的善良,把惡留給了我。
但我沒問題,我不需要那些“善良”,因為那會讓我死得很快。可我究竟在糾結什麼,自己卻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