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老頭兒生而不養,也恨她眼瞎選擇這樣的老公,自己逃出去卻不帶我。
我甚至開始體諒第二人格了,難怪它如此扭曲。
老頭兒跑回來問:“你跟你媽媽說了什麼?她怎麼那麼傷心地走了?”
“只叫她不要再管這件事。”我說。
“她哪能不管呢?”他著急地說:“我們都知道你是要送死……哎呀,我已經什麼都沒了,你媽媽如果被你氣得真的不管了,那你可就真的慘了。”
我忍不住發笑:“爸爸。”
他也一愣,沒吭聲了。
從分裂開始,我就再也沒有稱呼他“爸爸”。
“蘇先生說他不會要我的命。”我說:“我也不可能坐牢,最多就是精神病院強制治療。”
他說:“你不會以為那裡面是真的只給你治病吧?你又不是小音音,怎麼這麼傻呢?”
我說:“很抱歉,我把你的錢都敗光了。”
“那些無所謂,”他說:“重要的是你別亂來。”
“我不亂來。”我說:“我只是想做我這些年一直都想做的事。”
知道星星有抑鬱症的那天,我捏著那單子發抖。
雖然心裡不怎麼疼她,但終究還是我的親生女兒。
正因為非常瞭解這病,我就非常清楚,如果星星想自殺,那一定是真的,我一定無法阻止。
就如此刻,不想周旋下去的我,也是因為早就覺得活著沒意思了。
人格慢慢地在融合,我反而越來越不快樂。
大概是因為,感情不止能令人感到幸福,也能夠令人感到絕望。我知道,許多事,在我尚未完全清醒時,就已經無法再回頭。
我當然沒能說服老頭兒,他依然去找我媽媽了。我媽媽也不聽我的,繼續去找蘇先生,但鎩羽而歸。
一直到開庭,我才見到靈靈,她臉色很蒼白,人也瘦了很多,起初她並不看我,後來不得不看時,目光裡充滿了仇恨。
我裝成白痴,好順理成章地被投入精神病院。
我雖然有著很好的體魄,自認也有很強悍的意志力,能夠對抗自然界中的風風雨雨,但對於精神病院的藥,我束手無策。
我本以為我進去後不久就會被人暗殺,沒想到卻在裡面活了那麼久,久到我總是覺得很無聊,畢竟我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閒過。
有時想想念念和茵茵,有時想想靈靈,有時再回憶回憶自己狼狽的前半生。
在我行動之前,我有聯絡蘇先生,告訴他我的計劃。他一定很滿意,因為他說:“你可以提要求,希望我怎麼處理?”
“讓他死吧。”我說。
他沒答應,只說:“我讓珊珊去見你。”
珊珊這個人我早有資料,她是個很喜歡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的人,而且比較陰損。
在決定當著靈靈的面表演欺負孩子的前幾天,珊珊聯絡我,稱事情已經完全搞定了。
我見到蒲藍時,他在醫院,渾身上下都被包著,但從形狀依然能夠看出他的情況。
我感到有點噁心,問:“怎麼沒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