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一個地指過去,說:“你小的時候受了很多苦,這是我的錯,難得你爸爸這麼疼你,你也這麼喜歡他。我本來不想用這些東西刺激你,可是念念,得饒人處且饒人,你爸爸曾經這樣對我,這次又這樣騙我,搞得我唯一能將就當做靠山的人也跟我反目了,你也說了,媽媽沒有能力,鬥不過他,那我多考慮考慮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說:“可是就算你不答應,我爸爸他也會強迫你的。”
“現在他還沒有太強迫我,你比較強迫。”我說。
她又盯著我身上的傷痕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那個好醜的傷口,也是我爸爸打的嗎?”
我說:“對,這是槍傷。”
她自小在這種環境下長大,自然對槍再明白不過,她瞪圓了眼睛,問:“我爸爸怎麼用槍打你呢?”
“因為他發病了,控制不了自己。”我說。
她被這嚇著了,囁嚅著說:“他告訴我說他的病好了……”
我說:“昨晚你妹妹還說第二人格給她寫了童話故事。”
“我爸爸說那是逗她玩的。”她低聲說:“那是因為他看起來太兇,妹妹怕他,他就裝成那樣哄妹妹開心。”
我看是哄她開心還差不多。
念念說完這句後,略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中槍是什麼感覺呢?”
“幹嘛問這個?”
她說:“我聽說很疼。”
我沒說話。
中槍當然很疼,子彈進入後,在身體裡形成小爆炸,伴隨灼傷,因此不僅疼,傷口也分外猙獰。
不過,對於我而言,這其實不是最疼的。
過了好久,她又道:“我爸爸那天告訴我說你不肯跟他複合,還說要我別胡來,如果這次你不同意,那他就不會再想複合的事了。我怕他會不要你了,那樣你今後要怎麼生活呢?”
我不禁訝異:“你真的這麼想?”
她點頭,然後露出一臉委屈:“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說:“你這麼想我很感動,謝謝你這麼為我考慮,不過你放心,我沒有這麼脆弱。”
但她就像讀懂了我的心似的,說:“我也想要爸爸媽媽在一起。”頓了頓,目光又暗淡下來:“現在不希望了。”
我說:“我沒有說我一定不復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幹涉這件事,我會考慮你和妹妹的感受。”
她不吭聲。
我問:“這樣可以嗎?”
她還是不說話。
“念念,”我說:“這些事都過去了,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不要再幹涉甚至威脅我,你爸爸很愛你,你不用懷疑這個。”
她還是不吭聲。
我問:“念念,你還好嗎?”
她似乎方才回神,說:“哦。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