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著這個姿勢,他需要弓著腰,必然非常累,但縱然如此,我還是不想開口,我明白我們之間有一種非常微妙的氣氛,它很容易被打破。因此我不捨得說話。
最終是他抽出了手,說:“我去見他了。”
“你回病房等著就是了。”我說:“我派人請他去。”
“好。”
他轉身走時,我們誰都沒有向對方告別。
我沒派人監督繁老頭跟繁音之間的聊天,我覺得,只要他們父子倆想要傳達資訊給彼此,就算中間坐一屋子人也沒有意義。
保鏢說,繁老頭是下午走的,陪繁音吃了一頓中飯。他走前有要求和我告別,但我已經叮嚀過保鏢不見他,且當時正在睡覺,便沒見我。
接下來至少一個多月,我與繁音之間相安無事。他仍每天悍不畏死地下樓散步,我不知道他吸菸了沒有,但我覺得沒有,因為沒人再有膽給他買了。
那天之後他沒有再來我的病房,我去過他的病房幾次,但他不是不在就是在睡覺。我沒有去找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想見我。
我腦後的傷癒合得不錯,傷口周圍也長出了一些頭髮,但我的眼睛一直都沒有恢復。片子拍了幾次,醫生只說我顱內的傷還未好。不過,這個星期,我的頭一次也沒疼過。
這期間,我也有跟念念通話,因為我已經確定這件事必然已經被壓下去,也就以養傷為主。
直到這天,孟簡聰和周助理一起來了。周助理的腿受傷了,如今還用柺杖和輪椅,我只知道他早早投入工作,還以為他受傷輕,真是沒想到。
聊了幾句公事和病情後,孟簡聰讓周助理出去,也攆走了病房裡其他人,說:“驗血結果出來了,是男孩子。”
我知道他是說蒲萄,心裡覺得諷刺,沒有說話。
孟簡聰說:“我已經得到訊息,蒲萄的生意,暫時都被蒲藍接手了。”
我皺起眉,說:“蒲萄的勢力不小吧?”
“這就是問題,蒲萄雖然和你哥哥有點事,但也算是繁家這一派的關係,如今你們鬧翻,蒲藍利用血緣關係就近把她的人收編了。現在時間還短,如果蒲萄回去,局面還會重歸於穩定,如果拖個半年以上,蒲藍就等於是那個得利的漁翁了。”孟簡聰說:“這對繁家非常不利。”
我說:“哦。”
他又是一陣沉默,似乎是愣住了,半晌才說:“繁家如今可是你的。”
我說:“繁老先生沒來過,我還沒接……”我突然反應過來,愣住了。
孟簡聰也不吭聲。
我知道這件事無法再逃避了,問:“誰去接手的?”
“可靠的人。”孟簡聰說:“你需要養病,何況,沒有眼睛也很不方便。反正核心資料在你手中,繁老先生也是同意的。”
我緊抓著重點:“誰去接手的?”
孟簡聰說:“是以你女兒的名義去接手的。”
我徹底陰了臉:“到底是誰去接手的?”
“你六姐。”他終於開口,嘆了一口氣:“珊珊。”
我的頭立刻疼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說:“你放心,之所以派珊珊,是因為她能力很強,繁家那群人不可能立刻就聽你的,肯定要下絆子,等整理好了,你也可以出院了。”
我點頭說:“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嘆了一口氣,說:“我剛從蘇先生那邊回來。”
我渾身發抖,說不出話。
“蘇先生說,如果很生氣,我就帶你去見他,只要你的身體允許。”他說:“他會親自對你解釋整件事。”
孟簡聰只是個幫忙跑腿的,我自然沒法對他發火。何況,事已至此,我沒辦法再發火,便問:“我老公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他說:“他昨晚就到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