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知道在你眼裡,強暴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可對於一個女人,尤其十六歲的女孩子來說,這就是很可怕的事。在答應阿昌把星星嫁給準易時,我並不確定自己能夠說服你爸爸答應我的條件,準備如果不能說服,就先交出米雪。現在咱們可以用其他方式感謝他們,我覺得父親的作用就是要給孩子遮風擋雨。你不能先想著犧牲她。”
他許久才開口:“你後悔跟著我麼?”
“後悔。”我知道他這話的意思:“所以我不想讓星星跟我一樣,和一個會攻擊她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就算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又怎樣?憑什麼要這樣冒險?要在野獸身邊浪費生命等他醒悟?何況星星一點都不喜歡他,那她連一點心甘情願都不會有,這是在虐待她。”
“有道理。”他的語氣波瀾不驚:“我答應,不准他們結婚。”
“那我午帶念念去看你。”
“不用了。”他說:“靈靈。你確實沒愛過我。”
怎麼又矯情起來了,我問:“幹嘛忽然這麼說?”
他沒吭聲,掛了電話。
我很不明白,我覺得他在發神經。可能因為他發現自己正在朝著“白痴”慢慢變化,不能接受精神落差,所以情緒不穩定?
我想了一會兒,沒有想通,回撥過去,結果佔線。
坦白說,繁音的人格問題早已把我繞暈,因此不得不敬佩韓夫人,她從來都很堅定,認定第一人格,就只認第一人格。我就做不到這一點,心裡有時會覺得第二人格也是他,有時又在潛意識中將兩個人格分別看待。直接造成了我現在難以回答繁音的問題。
但我得去看看他,便上樓去找念念,卻發現這傢伙正在沙發上躺著,翹著腳丫抱著電話,聊得熱火朝天。
是跟繁音。
於是我去看憐茵了,她又長大了一些,但還是什麼都不懂。她不像念念這麼獨立,經常需要人抱著,否則就會哭鬧不休。
和憐茵玩了一會兒,林叔便來了電話,說繁老頭預約午餐時間。
剛放,阿昌又打來,說:“太太,老先生早上已經小蝶調到了別墅裡做女傭。她已經完成了基本勘察,傳回來了一些資料,情況很詭異,我希望能立刻去向您彙報。”
“來吧。”還有一小時就到午餐時間,怕是談不完,我掛電話後又安排林叔,叫他跟繁老頭商量改到晚餐時間。
阿昌很快就來了,帶了一些記憶體盤。我們一起到書房開啟記憶體盤,裡面是繁老頭別墅裡的照片,因為是偷拍,角度和光線都不大好,而且裡面時不時能看到一些看上去有點古怪的新型小擺件,它們既像宗教飾品,又似乎陰測測的,讓人很不舒服。
我問:“這些都是什麼?”
“照片是剛剛傳給我的,還沒來得及詳查,雖然很像宗教祭祀之類的物品,但可以確定絕不屬於基督天主佛教這一類大型宗教。”他說:“就我個人的感受而言,我覺得它們看起來很邪性。”
“我也覺得。”我說:“你先去安排人查查。”
“好。”
“怎麼沒有書房和幾個主人房間的照片?”那可都是重要陣地。
“她還沒有找到機會進去。”他說:“她不認識裡面的傭人,但她感覺他們很古怪而且極端不友好,給她造成了很大壓力。”
不友好我可以理解,極端和古怪就顯得有點詭異了。我問:“阿昌……我怎麼覺得有點恐怖?”
“今年開始,我也一直沒有機會進入老先生家。”他說:“因此剛看到相片時也感到非常恐怖,首先您看光線,老先生歷來都喜歡燈火通明,而且顏色一定要溫馨,但現在全都變了。再加上這些物體,以及傢俱也做了一部分更換,搭配這些擺設,才讓照片的靈異氣氛這麼強。”
我心裡毛毛的,說:“這肯定是米雪搞得……只有小蝶一個人進去了?”
“是的,但她會和外面保持聯絡。”阿昌說:“準易正在全力想辦法破解老先生家裡的網路,一旦成功,就可以順利傳輸資料,也可以輕易地開啟老先生那邊的防盜系統。”
“嗯。”那樣就可以多運點人進去了,我說:“我還是覺得心裡毛毛的。”
阿昌卻笑了:“依我看,您不用太擔心。我不信鬼神,更相信這只是為老先生設計的局,目的是為了操控他。”
“再查查吧,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繁音。”我說:“等咱們開啟書房門,搞清楚老先生的情況再說。”
人一旦被迷信詛咒這一類的事迷住,那就不是輕易就能走出來的。要解救繁老頭,打破外界誘惑是一回事,也要先弄懂他已經被迷惑到了什麼程度?繁音現在暈暈乎乎,第二人格還是個反骨仔,還是先別告訴他了。
阿昌也表示同意,說:“小姐今天情況還好,但老先生談妥了嗎?如果沒有,我就讓準易策劃把小姐搶出來,讓他帶她走。”
我不由笑出了聲:“搶走然後怎麼辦?你不要兒子了?”
“這件案子歸德國管,出境了也就不能怎樣了。”阿昌笑著說:“到非洲或者西亞換個國家生活,隱藏幾年身份,再回來也是能操作的。你不要太有壓力。”
話是這麼說,但這是最終極的辦法。畢竟那些地方不太平窮又有疾病和戰亂,跟人間地獄沒有區別。
但我挺感動阿昌這麼說,便說:“我看你還是儘早讓準易繼續讀書吧,別耽誤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