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那附近找過了嗎?”
“正在找,但現在很晚,森林裡地形複雜,找起來比較困難。”他說:“您不要擔心,雁過留聲,即便他們是被人抓走,也絕不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知道。”
通常來說,飛機迫降後,人會出於驚慌而逃出飛機,然後四處亂躥,並在森林裡迷路,準易的弟弟可能會這樣。但繁老頭對於危險的素質應該是很強的,好歹是能做出我那麼多題的人,對基本的飛行安全應該不會陌生,應該清楚最佳方式是迫降之後逃離飛機,避免被飛機爆炸所影響,但又不能逃得太遠,否則會使救援人員找不到他們。
所以,如果附近沒有繁老頭他們的人影,那很可能是被抓走了。以繁老頭的精明,或許會找到機會留下些訊號。
總之可以完全排除繁老頭搗鬼的可能性,因為他的身體條件完全不適合帶著林家小兒子在森林裡短暫生活,何況他才是最愛他們家族事業的人,不管出於什麼,都沒理由玩這種把戲傷害他們家的事業。繁老頭偷跑應該只是被關煩了,卻陰錯陽差地一起出了事。飛機當然不是意外失事,我們家的飛行安全檢查是完全合法的,如非及其特殊的情況絕不會出現失事,因此人為的機率更高。即便我不知道動手腳的這一方的目的是什麼,但也可以確定,有繁老頭在,準易的弟弟應該是安全了許多。畢竟這老頭是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掛了電話後,念念問:“是誰呀媽媽?”
“是費爺爺的兒子。”她對懷信沒有印象,我說:“你小爺爺有點事,他們在幫忙找。”
“噢。”念念應了一聲。
“還討厭小爺爺?”我說:“你小時候他很親你的。”
“他是壞人。”畢竟開過槍了,她心裡有愧,說得不是很有底氣。
我沒說話。
她是希望我跟她站一隊的,因而強調:“他不希望我爸爸救你,就是希望我沒有媽媽。還希望我爸爸和別的女人生小弟弟,星星姐姐說,那樣的話,我就和她一樣了,我爸爸就不喜歡你,也不喜歡我了。他多壞呀!”
“這些都要取決於你爸爸的態度。”我說:“你爸爸心裡都有所考慮。”
“對呀,但他還是有這種企圖。”她辯駁道:“只是我爸爸沒有配合他而已!”
其實她說得對,但我總覺得一個五歲的孩子就能把事情想到這個地步,那反而讓我很不安。但我轉念一想,又覺得,我們家面臨的世界是如此艱險,她總會長大,總會開始接觸。那如果我告訴她,這個世界美好幸福,我們應該寬恕一切有惡意的人,那是不是一種欺騙?
我問:“你爸爸怎麼跟你說小爺爺的?”
“他叫我不要搭理他。”她說:“反正我也不是必須要喜歡他。”
“你比較喜歡大爺爺?”
“嗯。”
“你為什麼喜歡他呀?他又不准你吃糖。”
“他對我好呀。”她說:“他說吃糖會長蛀牙,他沒有騙我呀,他帶我去牙醫叔叔那裡看了,牙醫叔叔給我看別的小孩子吃糖把牙齒拔掉了。”
“喲。”我放下憐茵,一邊打趣她:“我還以為你會因為這個不喜歡他了呢。”
“才不會嘞。雖然我很生氣但是……”她耷拉下腦袋,頗為憂鬱:“我爸爸說,人生是不能兩全其美的。”
“哎呦,快讓媽媽來抱抱。”才五歲就這麼深沉了。
她鑽到我懷裡,我抱住了她。
我一直想,念念之所以這麼獨立,一方面是心智,一方面是她那麼小就被送到了沒有父母的地方。
即便她已經不記得了,這也肯定在她的人格里留下了重要的影響。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她才對捍衛自己的“家”有這麼強的執念,不準任何人來破壞它。
之後孩子們睡了,我很累,也睡了一會兒,清晨時被電話鈴聲叫醒了,是副管家。
他的聲音有些驚慌,說:“太太,門衛剛剛在信箱裡發現了一把刀子!”
“刀子?”我一時間沒有聽懂。
“對!”他的聲音都顫抖了:“是咱們家的刀子!”
我連忙掛上電話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