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音望著影片畫面,許久才說:“你出去吧。”
“你先說,有沒有覺得很心動?”我問:“想知道她長大後的樣子?”
“出去吧。”他露出一臉疲憊。
“你先說嘛!”顯然他已經動搖了,那我當然不能出去:“如果你決定不死了,那我就……”
“滾!”他突然大吼了一聲,與此同時,伸出了舌頭,就要咬。
我連忙撲過去捏住他的下顎,喊人進來幫忙。幸好繁音此時已經沒有戰鬥力,被我們掰開了嘴巴,重新封住了嘴。
至此,說服繁音暫時不尋死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我們只得繼續折磨他,不給他飯吃。
這樣又過了一陣子,測試之後,醫生認為,念念的智商現在並沒有受影響,但還要在成長過程中觀察。我們可以帶念念回家了,這意味著,我們的計劃就要開始了。
這天,韓夫人帶念念上了飛機。她也明白我們要分別了,一直哭個不停,我哄了她幾次,才終於讓她睡著了,但她睡著依然用手攥著我的衣服。
我心疼極了,有幾次差點崩潰,想把她帶回家去和我一起過。但理智告訴我這不行。
我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件事是正確的,我們必須先吃這一陣子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總會跟念念團聚,繁音也會徹底痊癒,到時我們一家人——或至少他們兩個,可以團聚,然後平靜地生活。
回去先休息了幾天,我日日夜夜都睡不著,總擔心念念有事。但畢竟沒有訊息,這意味著念念沒事,我的心一會兒懸著,一會兒又放下來,十分痛苦。
繁爸爸的原意是希望我先休息幾天,但我這樣實在無法休息。於是這個計劃便啟動,啟動的前一天中午,韓夫人請我到她家吃飯。她們一家人都在。
席間她說:“明天過後,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我不方便出面,但如果你有事,就隨時找我老公。最近你的成績還沒下來,工作沒辦法給你照著之前安排,但只要一有狀況,就立刻下凋令,把你調到基金會在非洲的分部,雖然艱苦一點,但肯定很安全。”
“好。”我說:“但他肯定會懷疑吧?”
“不會。”韓先生說:“我會告訴他,雖然你說是你掐死了念念,但我只相信證據。繁盛會說,雖然有證據,但因為擔心刺激到我太太,所以他沒有給她。這樣他就沒什麼課懷疑的。”
看樣子他們都已經想好應對,這麼多人精一起鬨繁音,鐵定能哄住他,而我只要一口咬定我就是掐死了孩子,那就夠了。
晚上,繁爸爸又請我吃飯,我們兩個一起喝了一杯,起先是商討這件事,後面越聊他就越難過,不停地說:“爸爸不想害你的,可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所以……”
“您別難過。”我安慰他說:“也許他只是跟我離婚而已。”
“不會的。”他擦著眼淚說:“音音是絕對不會的。但你放心,爸爸保證讓你不傷不殘。”
“您別。”我說:“如果真的那樣了,那隻要他能好,殺了我也可以。”
雖然命只有一條,但命也分貴賤。我的命是絕沒有繁音的有用,至少對念念來說,他活著念念就會安全,他正常念念的生活就會很好。而我不同,我沒有辦法起到這些決定生死的作用,何況他還有星星。
“不行,不行。”他搖著頭,卻再說不出什麼。
我不想再說這個悲傷的話題,便問:“對了,他繼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真想知道,是怎樣的教育,才能使音音人格分裂。畢竟第二人格把繼母當媽媽,那麼這件事就跟她脫不了關係。
“她啊,”繁爸爸端著酒杯,嘆息著說:“她是一個非常心狠手辣的人。她在生意上是這樣,有時連我都覺得她有些恐怖。她經常打音音,虐待他,但又對他異常寵愛。有一件事是第二人格對我說的,我本來都不知道,因為那段時間我真的太忽略音音了。有一天她心情不好,但音音還去找她,她就派手下打音音,把他打得滿身是傷。第二天她心情又好了,把那個傭人綁過來,說要給音音報仇。她給音音一把刀,讓他去殺那個傭人。音音不敢,她就用刀,一片一片地片那個傭人身上的肉,還對音音說,如果他覺得這個人可憐,就了結他吧。”
天哪,這也太殘忍了吧!
“後來那個傭人痛得活不下去,一直求音音,音音只好紮了他一刀。他可能紮在動脈上了,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音音說他立刻就看不到東西了,眼前都是紅的,他嚇得暈過去了。”繁爸爸難過地說:“她還交代音音說,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否則她就讓他像這個傭人一樣。只要不聽話,她就讓他像這個傭人一樣。所以音音是在確定她已經死了以後才告訴我的,之前他媽媽問過他很多次,但他始終都不肯說。”他一邊說一邊捂著臉哭:“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把我的兒子欺負得有多麼慘,可我這個當爸爸的就在身邊,卻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怎樣一步一步地把我兒子折磨成了一個瘋子……”
這天我們聊到很晚,第二天上午,繁爸爸把孩子的屍體帶來了,那是他們從一間醫院買的,孩子比念念小兩個月,但個頭已經挺大。她死於先天病,繁爸爸又安排人在她的脖頸上掐了一下,而且烤出了一點溫度,這樣顯得稍微真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