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妃這時已經回府,郡南王礙於正妻的面子,稍稍收斂了起來,並沒有繼續胡搞瞎搞。
所以紅衣姑娘再沒有機會和郡南王單獨相處,也再沒有個機會將她珠胎暗結的事,告訴郡南王。
事情就這麼耽擱了下來,紅衣姑娘的肚子越來越大。
她心裡還暗存著攀龍附鳳的心,竟然痴心妄想自己可以暗暗把孩子生下,叫郡南王到時候不得不接受下來。
母憑子貴,興許她以後就可以擺脫這個低賤的身份,做一名光榮的妾室。
只因為紅衣姑娘從小沒了爹孃,並沒有人教她基本的禮儀廉恥,這才有瞭如此荒唐的想法。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過去,顯然是已經瞞不住的樣子,她就用長長的白布條把日漸隆起的肚子裹下去。
這樣雖然能暫時掩人耳目,但肚子裡的胎兒勢必會受到擠壓,長久以往下去,身子自然是越來越差。
紅衣姑娘早在前些日子就覺得腹中不停的鈍痛,可胎兒現在才五個月大,哪裡是應當出生的時候!
恐怕這胎兒老早就死在了腹中,而紅衣姑娘是初次懷孕,對很多事情都不知情,還在為自己肚子裡揣了個龍吐珠而得意呢!
因為胎兒壞死在母體的緣故,紅衣姑娘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稍微走動走動就沒了什麼力氣。
所以才在這次與秋月的打鬥之中,孩子理所應當地掉了下來。
秋月聽了她這樣的話,頓時覺得天塌地陷。
她居然將郡南王的孩子給打了下來,若是叫王與王妃知道,那她肯定活不過明天。
一時間情急,秋月也亂了陣腳,她並沒有將事情的全部仔細想清楚,就著急的哀嚎了出來。
現在事情本來就亂,更加上秋月的哭哭啼啼,婆子也沒了好脾氣 ,連忙伸出手趕她,“有時間哭,沒時間去叫一叫人!”
聽到婆子這樣說,秋月便拖著心如死灰的身體跑出了院門。
至於她是去幹什麼,那就沒人知道了。
桃圓也急得團團轉,跑出去見到外面一片漆黑,半天了管家也沒有來。現在又只有婆子一個人看管紅衣姑娘,她實在不好輕易離開。
桃圓走到屋裡,四下看看,這才見到滿是瓜子皮的桌子上,歪斜傾倒這些用來喝水的茶杯。一旁的鐵皮水壺裡面好似還存留著些溫水。
她隨便抓了塊桌子上的糙米餅,掰碎了放進茶杯裡 ,而後往裡面注滿了水,等攪拌成米糊後,這才將茶杯端了過去。
“來,喝些這個儲存些體力。”
婆子抬頭看見那杯米糊,大喜,連聲附和道,“是呀,先吃些東西吧。”
婆子將那杯米糊接了過來,送往紅衣姑娘的嘴邊,只想著讓她吃上一些,把所流出去的血補回來。
哪料紅衣姑娘緊閉著發白的雙唇,輕微搖了搖頭,顯然是一心求死的態度。
婆子和桃圓對視一眼,仍然不肯輕易放棄這條人命。
“吃些吧,你流了那麼多血。”婆子繼續勸道,一雙枯槁的老手倔強的硬要往紅衣姑娘嘴裡面塞。
紅衣姑娘畢竟神智有些不清,漸漸地昏了過去 ,興許是出自本能,竟然微微張口,一點一點的將米糊嚥了進去。
就算這樣,也是吃一口丟九口,真正喂到肚子裡面的少之又少。
“只可惜沒有參片,聽說那東西最是補血。”脖子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個樣子怕是不中用了。”
桃圓聽著婆子的嘮叨,沒有吱聲。
那種好東西誰會給一個婢女用?能在臨死之前吃一口米糊已經是很好的了,到了還不是被破草蓆一卷,隨便丟到哪個亂葬崗埋了也不知道。
就是這般世道,所有人都無能為力。
桃圓抿著嘴唇,蹲在紅衣姑娘的身邊,伸出了顫顫巍巍的雙指。
婆子沉默的看了桃圓一眼,臉上的溝溝壑壑都聚做了一團,彷彿是接受不了的樣子,“還……還活著嗎?”
桃圓的手指頓了頓,隨即從紅衣姑娘鼻子上抽離出來,搖了搖頭,‘很微弱。’
那就是還活著了!
婆子聽到後鬆了一口氣,“作孽啊!”
婆子已經有老大的一把年歲了,身邊親人也都紛紛離去。興許都是身為奴僕吧,她總是能和這些下場悽慘的人產生共鳴,這麼些年來她始終接受不了一條生命就這樣默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