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沉吟半晌,輕緩道:“慕容雲畫可在醉夢司?”
奪命與追魂皺了皺眉,先是點頭,後又搖頭。
慕容雲畫起先是在醉夢司,但皇甫溫寧來了後,便將這位棋閣之主給驅逐下山。
江楓看了眼寧不凡,“果然如此。”
先前,將皇甫溫寧困死在雙水河澗,又放他性命,這是拓跋渠的主意,在那時,皇甫溫寧活著比死去更有效用。
事實也的確如此。
若非皇甫溫寧一力壓之,只怕這慕容雲畫早便帶著整個醉夢司跑路了。
不得不說,拓跋渠這一手玩的著實漂亮。
江楓又看向兩姐妹,繼續問道:“醉夢司已然覆滅,高手盡死。你們日後,是否還會為棋閣效命?放心說實話,我既然說了要放你們走,無論你等如何回話,我都會遵諾而行。”
寧不凡聞言一笑,隨口道:“她們又不是傻子,若是從這兒離去,轉道回返憶蘭司為慕容雲畫賣命,便是等死。”
果然,兩姐妹這一次未在猶豫,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們已然盡力,對的起自己,也對的起棋閣。
兩姐妹正在等著江楓問第三個問題的時候,卻見江楓上前將她們攙扶起來。
江楓輕聲道:“最後一個問題,十年之後再問。所以啊,不要死,十年之後,再來見我。今日死的人,夠多了,這江湖裡的人命雖不值錢,卻也無價。”
兩姐妹先是一愣,待品味這番話裡的意味後,感動不已,哽咽不休。
江楓讓她們走時,她們反倒不肯走了,嘴裡嗚嗚吖吖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兩手不斷比劃著。
江楓將她們推出老遠,含笑擺手,像是瞧著遠嫁女兒的老父親那般。
兩姐妹一步一回頭,極為不捨的離去。
王安琪看的一臉茫然,遲疑道:“這……”
寧不凡也是瞠目結舌,感慨道:“好家夥,片言之間便將人心給收複了。這江楓,他孃的是個人才啊!”
若是江楓此時讓這兩姐妹賣命,這兩姐妹肯定二話不說就沖上去了。
江楓轉身將皇甫溫寧留下的那柄劍拾起,遞給寧不凡。
寧不凡接過色慾,細細打量了一番面前這黑袍男子,面色古怪道:“江兄,你這江湖路,走的有點兒寬啊!”
江楓咳了一聲,嚴肅道:
“能留情處且留情,畢竟走江湖,即便咱有再大的能耐,也總有失勢之時,朋友嘛,越多越好,尤其是一品高手。再說了,方才那兩個小姑娘,心思單純,將要殞命時,我救下她們,這可是救命的恩情,她們許是要記著一輩子……若有哪一天,我遇到了危難,她們定然也會不遠萬裡前來搭救。”
嘿,這番話,可真不像是剛直的劍修能說出來的。
王安琪氣的牙癢癢,拿起短簫便狠狠敲在江楓頭上,氣急敗壞道:
“那你……那你就讓我當這個惡人?我我我,我方才……還真以為你是大發善心,覺著你這個人恩仇必報,頗有江湖俠義!合著你的路越走越寬,我就越來越窄了!”
江楓捱了一下,也不惱,摸了摸頭,嘆了口氣,蕭瑟道:
“不過,我方才說的也是實話,今日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死人了。江湖武者的命雖賤如草芥,卻也無價。你我與她們,本質無差,活在這個世上,都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