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於很多人而言,自然是不好的事情。
白若塵喝完了茶,從袖口摸出一枚銅板兒,輕輕放在案子上,推至寧不凡面前,說道:
“我記得,當年在蜀郡忘憂鎮,你我初次見面,我將刑天與葉辰的訊息告訴你,你便給了我這枚銅板兒,說是……當我拿出這枚銅板之前,便會為我做一件事情。”
寧不凡低眉看去,緩緩伸手將銅板捏起,握在掌心,抬眉與白若塵平靜對視,“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
三枚銅板兒上附著的承諾,早已成了他生命中足夠重要的錨點,自然不可輕易違背。
事實上,寧不凡遲遲不對白若塵下手,也是在等他將銅板兒拿出來。
白若塵搖了搖頭,沉默很久,拿起玉扇,以扇柄抵在桌案,平淡而輕緩的說出了三個字。
聞得此言,寧不凡心頭大震,眯起眸子,面上泛起冷笑,右手攥拳,幾乎將銅板兒都捏碎了,心中怒意狂湧。
這江湖上的一個個人,你們,可真是足夠矛盾。
……
在一個落霞燦爛如血的傍晚,天機榜四白若塵,平靜的死去。
他雙眸緊閉,眉梢舒展,嘴角掛著淺淺笑意,斜倚在屋簷下的竹椅上,伴著習習拂來的涼風,微微搖晃,像是沉沉睡去,左手玉扇、右手扶案,一襲白衫,極為晃眼。
寧不凡立在竹椅旁,負手而立,淡漠望著落霞被黑暗漸漸吞噬的天穹,直至涼月悄然生出。
先前,那位被寧不凡困於劍籠的黑袍人,終於破開劍籠,踉蹌落入院子。
他看到院子裡發生的一幕,只是沉默著走向屋簷。
寧不凡掃了眼黑袍人,平淡道:“白若塵在見我之前,就服了毒,此事除了你這位安置後事的人,還有何人知道?”
黑袍人停步,微微拱手,“再無人知。”
寧不凡點了點頭,往院外走去,與黑袍人擦肩而過之時,緩聲道:
“你的主子,真是一位驕傲到令人深惡痛絕的王八蛋,到了最後,連生死之事都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實在……可惡。他讓我殺他,可我還沒動手,他就先殺了自己,我胸中的一口鬱氣,久久難平。”
黑袍人微微怔神。
寧不凡猛一揮袖,斂聚層疊劍氣,搭建成一座通往天幕的臺階,“你親眼看到,是我,一劍殺了他!”
黑袍人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我親眼看到。”
寧不凡緩緩撥出口氣,“這件事情,會很快傳遍江湖。”
黑袍人再一拱手,嘆了口氣,“是的,會很快。”
寧不凡回首,最後看了白若塵一眼,然後轉身,邁著輕緩的步伐、帶著沉重的心思,走上劍氣臺階,一瞬劍氣高漲,掠過十餘丈。
白若塵雖然死了,但他留下的殺局……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