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輸的徹底
故事講完，墳也挖好了。
村長扶著承載著羨魚的棺槨，輕輕拍了一下，將棺槨送入坑裡，又揮起鋤頭往裡面填土。
稀疏鬆軟的塵土，漸漸將棺槨掩埋。
一座新墳，悄然矗立。
寧不凡望著漸漸隆起的墳塋，目光漸漸迷惘。
這個故事，像是一根尖銳的利箭狠狠刺入他的心扉，讓他腦海嗡鳴，又像是一座高高的山峰，重重壓在他的肩上，讓他無法喘息。
這個故事，太沉重了。
但最讓人覺著悲涼的是，這故事不僅僅是一個故事，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
村長，是紅塵仙之師，老和尚的轉世。
羨魚，是紅塵仙之妻，顧凝煙的轉世。
白玉山上的兩座大墳，是紅塵仙心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如今……卻又添上一座新墳，或許不久之後，又要再添上一座。
村長忙活完後，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水，看向寧不凡，問道：“不凡啊，你說說看，故事裡的年輕人，究竟是誰？”
寧不凡聞言，微微怔神，“您不是說……是紅塵仙嗎？”
村長微微搖頭。
寧不凡皺眉思慮片刻，又道：“白凡？”
可紅塵仙與白凡……不是同一個人嗎？
村長似乎看穿了寧不凡心中所想，笑道：
“是同一個人，卻也有些不同之處，你不覺著，你如今的處境與白凡八千年前的處境，很是相似嗎？”
八千年前，一個渾渾噩噩的年輕人，走到了白玉山，被慧能大師收為徒弟，自此便名為——白凡。
即便，白凡將曾經遺忘的記憶漸漸想起，卻也始終不曾遺忘師父與愛妻。
由此可見，並非‘白凡’被殺死，紅塵仙取而代之。
而是……白凡成為了紅塵仙，成為了祂。
這段話聽起來可能會有些繞，但對於寧不凡而言，卻是相當重要。
寧不凡深深撥出口氣，拱手道：“村長爺爺，我自聽雨軒出來之後，已然融合紅塵仙兩魂。尚缺一魂七魄，我的性情便生了極大變化，此事……一直令我隱隱恐懼，因此我才會一直抗拒父親的安排。”
“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將三魂七魄全部彙聚體內，那個時候的我……還會是我嗎？我會像故事裡的白凡一樣，成為紅塵仙，還是說，我會死去……只餘紅塵仙？”
村長聞言，看著寧不凡，看了許久，搖頭道：“後人之事，前人怎知？”
寧立要讓紅塵仙降臨，以此救世，本想讓仵世子陽的重瞳之身，承載仙人魂魄，卻因緣分使然，紅塵仙的一魂被自己的兒子寧鈺融入體內，自此……寧鈺便註定了往後要走的路。
紅塵仙降臨之後，寧不凡到底是……會就此死去，還是會與故事裡的白凡一樣，成為紅塵仙。
這件事情，天底下或許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寧不凡看不明白，這才猶豫徘徊、惶恐不安。
村長也看不明白，這才靜坐山頭，沉默數載。
在村長的心裡，紅塵仙這位師尊很重要，但寧鈺這位後輩，也很重要。
若是……一定要殺一人而換另一人生，他無法做出抉擇。
還好他快死了，死了之後，便不用因這些事情，而感到心煩意亂了。
真如村長所言，後人之事，還得後人去做，前人怎知？
村長略微挺起佝僂的肩頭，抬頭看著寧不凡，目光慈祥，嗓音溫淳，和善道：
“若是……真的不想再走江湖，覺著心裡難過的話，便回村子裡。天就算是塌了，也還有爺爺在，爺爺即便死了，你的那些伯伯嬸嬸，總是能護著你的……咱柳村出去的人，不能受外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