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個美人坯子。
抱著酒壺的少女還未走至桌案,腳步卻慢了下來,她瞧著坐在桌案處的紅裙少女,愣了半晌。
王安琪褪下面上的白紗,又揚了揚手中短簫,和善笑道:“小魚兒,還識得我嗎?”
這家酒肆的過路人不少,也常有熟客。
小魚兒撓了撓臉,先是費力的將酒壺放在桌案,盯著王安琪看了老半天,“你是……安雅姐姐,還是安琪姐姐?”
四年前的記憶,終究是模糊了許多,不過王安琪與王安雅傾國傾城的相貌,卻能讓人過目不忘。
王安琪莞爾笑道:“以後要記好了,穿紅裙、拿短簫的是安琪姐姐。”
小魚兒兩指繞圈,低眉羞怯道:“嗯!”
寧不凡見這兩人敘舊,會心一笑,伸手拿過桌案上的酒壇,一掌拍開封泥,嚥了口唾沫,舉起酒壇便往嘴裡灌。
不過,他剛飲下一口酒,卻猛地皺眉,將酒壇放在案上,“這酒!”
小魚兒被嚇了一跳,退了半步,怯生生道:“怎……怎麼了?”
王安琪伸手拉著小魚兒的手,“別怕,寧鈺不是壞……咳,他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不會遷怒良善。”
說著,便以審視的目光,看向寧不凡。
寧不凡心頭掀起漣漪陣陣。
他沉默半晌,輕緩搖了搖頭,“沒事。”
這酒啊,並非不好,而是太好。
這酒啊,是他平日裡最愛飲的酒,名為——春風釀。
春風釀明明是天風國的特産,在東荒國少有。
即便是在汴梁,不尋上個三四十家酒肆,也決然無法尋到。
越往東,這酒便越是難尋。
在桂州時,寧不凡尋遍了數十家酒肆,都沒有尋到這春風釀,隨後才隨意尋了家酒肆,要了不知名的劣酒,將腰間的空壺滿上。
不想……在這荒無人煙的天狼山下,在這寥寥無客的簡陋酒肆,卻又見到了這故人之酒。
每次飲這故人之酒,寧不凡便會想起一個蓬頭垢面、鬍子拉碴的黑袍劍修。
再憶兩人相遇之時,仿似昨日,又像是過了許久許久。
一晃眼,已是遙遙山海之遠,天地之隔。
寧不凡先是將腰間兩柄木劍拿出放在桌案,後又將繫於腰間的酒壺拿出,起身將壇子裡的酒裝入酒壺後,才抱著壇子繼續飲酒。
果然,還是那般辣喉。
半壇子酒下腹後,胸中繚繞著一片熾熱。
他以朦朧醉眼看著餘下的半壇子酒,火氣上來,怒而拍案,大聲道:“餘下這半壇子酒,給他孃的誰喝呢?”
走江湖,走江湖,走了江湖,看江湖,看了江湖,忘江湖。
碎星劍微微泛亮,嗡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