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安梅應道。
寧不凡思索片刻,又道:“據我所知,東海海盜猖獗,四州之地極為混亂,冀州在東海之北,與雍州相鄰。若要抵達冀州,需得過青、揚兩州,方能抵達,對否?”
安梅點頭笑道:“不錯。”
寧不凡握著王安琪的手,輕輕摩挲,聲音漸緩,“安姐姐要去往冀州,這一行的護衛,可有些少了,莫非不怕在途中遭遇賊寇截殺?”
安梅搖頭道:“自然是怕,這不是插了長風鏢局的旗嘛,長風鏢局可是天底下有名的大鏢局,想來沿路賊寇也會賣幾分面子。”
說到這兒,又是嘆了口氣,目光黯淡,“說來不怕秦少俠笑話,我安家商號在秦嶺之地也算是有名望族,常年啊,都是與北滄國李家皇族做買賣,南北之路多有耳目。可惜,這三兩月,天風國與北滄國將戰,鎖了商道,我安家也破落了,若非如此,又怎會想著來這不毛之地做買賣?”
寧不凡笑了笑,意有所指道:“安姐姐一介女流,竟願為家族親身赴險,小弟感佩。不過啊,安姐姐只知道東海禁劍,卻不知官府賊寇皆是一家,這長風鏢局的面子,在東荒國其餘地段或有幾分效用,但在這東海四州,怕是不管用。”
王安琪越聽越迷糊,總覺著兩人的話裡藏著什麼東西。
安梅抿嘴笑道:“秦少俠走遍江湖,不如為姐姐指個明路?”
寧不凡沉吟少許,從懷裡摸出一塊兒金令,遞向身前桌案,輕聲道:“這塊兒令牌,可是好東西。我與安姐姐有緣,便贈之一用,安姐姐若是遇著險情,或可救急?”
安梅也不客氣,伸手接過金令,在手心翻來覆去,好奇問道:“何用?”
寧不凡身子前傾,隨意道:“青州,梅竹娘。”
青州,梅竹娘,東海四王之一。
這場暴雨下了足足兩個時辰。
待得雨疏風驟,殘陽便已落山。
寧不凡與王安琪下了車廂,與三人拱手作別。
車廂內。
江東生與海雲帆相視一眼,深深撥出一口濁氣,眸子裡的震撼,仍未平複。
安梅轉身看向兩人,問道:“方才怎的,一直不說話?”
江東生苦笑一聲,拱手回道:“安掌櫃有所不知,方才那位白衣木劍的少年,怕是……怕是天機榜首寧鈺啊!”
海雲帆抹了把額頭滲出的冷汗,猶有後怕道:“這位寧先生,可是一手斬殺劍閣宗主葉青玄與棋閣宗主慕容雲畫的絕世兇人啊。如今,在這江湖上攪動風雲,風頭極盛。傳言此人,翻掌便能滅了整座江湖!我們方才,是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江東生重重點頭,嘆聲道:“安掌櫃常在江湖行走,怎的卻如此遲緩,方才若是說了些錯話,我們這二十餘人的性命,或要交代在這裡了。”
江湖傳言,大多流言。
但,即便是捕風捉影的流言,也藏著幾分真意。
安梅略微挑眉,從懷裡摸出寧不凡贈予的金令,握在手心,若有所思道:“長風鏢局怎麼也是天底下極有分量的勢力,這點兒小風浪,怎的就將你們嚇得不輕?”
海雲帆苦笑道:
“安掌櫃這話萬萬不可亂說,長風鏢局再有分量,做的也不過是跑腿賣命的低賤買賣,哪裡能與劍閣、棋閣,這些的不好聽些,這位寧先生隨手派出棋閣一司,便能將整個長風鏢局滅了滿門。面對如此人物,這天底下的江湖遊俠,哪個敢不心驚?”
安梅樂呵一笑,將金令揣入懷裡,輕聲自語,“江湖路近,早有相逢。”
這話,卻不知是對誰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