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講道理,怕是不行。
但若是動武的話,那兒可有天順老祖宗坐鎮,更是不行。
“唉,”王安琪抿嘴低眉,似在為前路憂慮。
寧不凡見眼前女子興致不高,便起了逗弄之心,笑問,“我若是與聽雨軒鬥了起來,你會幫誰?”
本以為她會陷入苦思,沒想到她卻不假思索道:“你不行,聽雨軒裡十餘位不惑高手,隨便出來一個就能給你拍死,你怎麼跟聽雨軒鬥。我覺著啊,你還是喝點酒,早些打消這個念頭。”
寧不凡一時凝噎無語,凝視著王安琪的雙眸。
她的目光清澈似水,平靜不泛波瀾。
寧不凡移開目光,“無趣。”
誰料,王安琪卻是來了興趣,她揪了把寧不凡的白發,身子前傾,認真問道:“我若是有一日,跟你柳村裡的人鬥了起來,你會幫誰?”
寧不凡眼皮也沒抬,回道:
“你若是能跟一群養雞養狗的農人鬥起來,也算是厲害。不過要真有那麼一日,我肯定是坐在一旁看好戲,拍手叫好。你若是打輸了,我便給你求情,村子裡那些個嬸嬸伯伯,待我極好,想來是會給我留一些情面。你若是打贏了,記得替我多搶幾只大公雞回來,咱們給它烤了,許久沒吃,有些饞了。哦……對了,若是與你爭鬥之人名為陳子期的話,我定然是會幫你的。許久沒將這廝按在地上打,有些手癢。”
柳村從不參與俗世紛爭,三千餘年來,向來如此。
除了寧不凡頂著一個屁用沒有的柳村入世行走之名外,便是王大爺斬仙殺天,為世間武道開天。
“哼!”王安琪瞧著模樣有些惱怒,狠狠一掌拍在四輪車上,冷聲道:“我若打贏了,就將那大公雞當著你面烤了吃,一根骨頭不給你留!”
說著說著,咋還動起手來了?
寧不凡怔了半晌,愣是沒想明白緣由,狐疑道:“你這是……生氣了?”
王安琪眉眼微凝,別過頭去,“沒有!”
“那就行。”寧不凡輕舒口氣,笑道:“我道也是,王姑娘怎會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
“你才小肚雞腸!”王安琪悶悶不樂,掀開簾子,一躍而下。
寧不凡孤身一人留在車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這王安琪的性子,最近是咋回事兒,越來越奇怪了。
一路顛簸之後,馬車悠悠停下。
“寧公子,到了。”駕車的侍衛言語恭敬。
寧不凡輕‘嗯’一聲,正欲回話,卻見車後簾子被掀開,入目便是一簾紅裙。
王安琪面色清冷,輕輕將四輪車抬出,落地之後,又道:“進出詔獄手令,我入懸壺醫館前便讓人交給詔獄駐守兵將頭領,這會兒他們全撤了,留出一條無人通道。我們自側門入,也隱蔽些。”
寧不凡淡淡掃了眼前方空無一人的通道,再低眉看去。
只見,這條通道寬有三丈,盡是玄墨磚塊鋪就。盡頭處,有一道幽深虛掩石門,而兩側則是朱紅磚瓦,高如城牆。遮了西落斜陽,倒有些昏暗壓抑。
此番安排,甚為妥當,既隱蔽,又不引人注目,可以說將所有細節脈絡盡皆考慮入內。
寧不凡頷首笑道:“沒想到王姑娘這般心細,很是不錯。”
王安琪推著四輪車朝盡頭走去,搖頭道:“這不是我的安排,是太守府那位師爺的安排,也可以說是離陽的意思。這蜀郡太守離陽知道你明日將要離開蜀郡,便不遺餘力為你鋪路,可見此人還是不錯的。”
不錯?
寧不凡輕撥出口氣,也不反駁,索性順著王姑娘的話,緩聲道:“王姑娘觀人,目光如炬,著實犀利,可謂聽雨軒大幸。”
大難臨頭吧,估摸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