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是頗有姿色,寧不凡心底暗道。
“春風釀,有否?”
“客官,那酒可不便宜啊……”婦人捂嘴輕笑,不著痕跡的瞄了眼寧不凡身側的紅裙少女,心底感慨,好嬌嫩的小娘子!
寧不凡喉間幹澀,豪邁笑道:“來兩壺,不差錢!還有啥吃食沒?我這肚子可能容得下一頭牛!”
婦人幽怨的翻了個白眼,調笑道:“好嘞,奴家這就給公子上好酒好菜。”
說罷,又一扭一扭的步入棚裡。
王安琪眨眨眼,將手中狹短洞簫系在腰間,輕聲道:“不必故作姿態,這老闆娘已然瞧出了你是初入江湖的遊俠兒。”
寧不凡訕訕一笑,“是嘛,我也覺得有些尷尬。”
王安琪沉吟一會兒,解釋道:“若按天風國官道上的話來講,酒是‘燒刀兒’,菜是‘拍案’,像這般沿路的茶棚酒館,你不能點酒菜,店家上什麼,就得吃什麼,還有……”
寧不凡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他忽然發覺,眼前這位紅裙女子,江湖經驗屬實老道,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傻。
畢竟王姑娘,也在天下四國行走數年,歷經過許多事。
雖然性子單純恬靜,但江湖上的事,還是懂得不少。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嘈雜聲。
寧不凡側目看去,只見七八個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漢大步走入茶棚,腰間繫著斷月彎刀,個個面色陰翳,瞧著不似善茬。
領頭的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左耳殘缺。
他們有馬,還是一人一匹。
寧不凡微微凝目,這些人……有點意思啊。
這些大漢將兩桌合起來,圍著桌案坐下,目光到處亂瞟。
“六娘!”有個稍顯瘦削的大漢沖著棚子高喊,“老三樣!”
“哎!”六娘提著兩壺春風釀走出涼棚,先將這兩壺酒放在寧不凡的案子上,又扭著腰肢往大漢那桌走去,臉上堆著笑:“喲,這不是馬爺嘛!這可倆月沒來道上了,瞧著是行情不好啊,這位是……”她將視線放在刀疤臉大漢身上。
被稱為馬爺的大漢摟著六孃的腰肢輕輕一捏,笑道:“這是白爺,開荒的!”
六娘盈盈行禮,柔柔的推開三爺,嬌嗔道:“行,馬爺等著,老三樣一會兒就上!”走時,還朝那位白爺拋了個媚眼。
“什麼是開荒?”寧不凡聽得直皺眉頭,貼近王安琪小聲問道。
紅裙少女想了會兒,扭頭看了刀疤臉大漢一眼,然後收回視線,輕聲道:“就是人販子,將窮苦人家有姿色的女子賣去煙樓酒館,或是賣入富家子弟的宅院裡,供人玩弄。”
“這些開荒的家夥們惡事做盡,但因身份特殊,能夠結識許多有權勢的人物,所以背地裡犯了什麼事兒,都有人遮掩。像這位白爺,在這官道上,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給幾個面子。”
寧不凡聽著這些娓娓道來的話語,心底一片冰寒,雙眼微眯。
人販子啊……他這輩子第一次憤怒,是在中郡城,碰見了一個雙腿被打斷數次放在街面乞討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裡的死灰,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渾濁,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不存絲毫光芒。
寧不凡成了那一束光,救了小姑娘,殺盡了那些販賣人口的惡徒。
小姑娘被華佗收為義女,取名華瑩。
然後,她的眼裡燃起了光芒,最璀璨炙熱的耀眼光芒,那是想要活著的強烈信念。
如今,可憐的華瑩被華佗帶著去了北滄國慈悲門,去求‘斷續’重續斷骨。
沒想到,尚未見得華瑩從北滄歸來。
今日裡,竟又見了一次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