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夜談下)
不過,惡寒歸惡寒,該做些什麼,司涯倒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他側頭看向寧不凡,以平淡的口吻提醒了一句:
“天風國的這位二皇子城府極深,陳兄動手時,當要留意些才是。”
“城府極深?”寧不凡啞然失笑,微微搖頭,沉吟道:
“我與那人接觸不過數次,卻也知道,他是個極為偏執的人,對於想要的東西,即便是把劍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也要想方設法得到。似他這般人,就算你將他的腿打斷,將他的手砍了,他也不會放棄想要的東西。”
否則,何至於數次試探自己?
第一次在街上與縉雲公主閑逛,卻與姜然‘偶遇’,其間說了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語,算是一番敲打。
第二次在鳳棲樓,孟河離蘇與自己結盟之時,姜然早已暗地裡派了鳳棲樓發展的人手,潛入自己身旁,算是警告。
第三次在長留王府,詩會上姜然再次以秦天為棋子,質問自己詩文才名,欲敗壞自己聲名,這一次,算是徹底攤牌了。
最後一次,姜然又與棋閣聯手,派遣上官雲頓等五名二品聞道境巔峰高手,齊聚驛館刺殺自己……雖然這些都是自己佈下的暗局,可,若非真正順了姜然的心思,又怎會如此輕易便入局?
既然入了局,做了棋盤上的人,那便不用出去了。
“大勢難改!”寧不凡笑意不改,潺潺道來。
“皇帝陛下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我此前種種暗手,皆是為了引起這位皇帝陛下的疑心,當然……他早就看破了姜然的心思,只是,手足相殘一事徹底觸及了皇帝陛下的逆鱗,他將整個京都交由姜然手裡,又將大皇子驅逐出京,為的便是要看看他的這位二兒子,究竟有沒有謀逆之心,究竟有沒有對手足血肉的一絲親情眷顧。”
司涯接過話茬,輕聲道:“可,即便大勢鋪就,即便陛下生疑,即便姜然沒有絲毫眷戀手足之情,也沒有這麼容易就會選擇謀逆,陳兄……若是姜然並未按照你所說的走下去,你耗費月餘,以成百上千條人命為代價所做出的棋盤,便算是毀了。”
他停頓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斜倚石階的少年,說道:“這是一場賭局,只是,你並無十分勝算。”
寧不凡迎上司涯的目光,認真道:“這不是賭局,這是大勢!”
“所謂大勢,並非小節可改,我們既然已經將他放到了那個位置,那他只能順著大勢,不得不往前走,我說過,那位二皇子,是一個偏執的人,往往偏執的人,內心極為固執,你覺得他能輕輕鬆鬆便放下十餘年的準備,就此認輸嗎?”
“我不是在賭,我只是有必贏的把握罷了。”
說到最後,腦海裡浮現了燕兒、雀兒的笑容。他右手握拳,深吸了口氣,壓抑下心底的焦躁,放緩語氣:
“我是一個極為敬畏生命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將生命當作螻蟻、棋子的家夥,若是他們要做的事與我無關,我也懶得理會。可,偏偏有人要將一些事牽扯到我的身上,我看見了,不能裝作看不見,我生氣了,不能裝作不在意,所以我要慢慢的捏死他,將他身上每一根骨頭折碎,讓他品嘗到這個世上最大的痛苦,讓他好好享受一番作為螻蟻的滋味。”
這話別人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