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過兩天我要出國一趟,還擔心加加一個人在家悶,他又不樂意出門。”程式設計師大都性格宅,齊嶽一算,前前後後得和自己的寶貝加加分開一週左右,心情頓時更憂傷了。
看誰都不順眼,尤其眼前笑的一臉光明正大的閻王鹿欽原,思己及人,齊嶽一臉□□的湊近鹿欽原低聲問:“鹿哥,小七的味道不錯吧?”說著丟擲一個我懂的眼神,笑的春風蕩漾極度欠抽。
鹿欽原合上看了沒幾頁的書,做出一副慎重考慮的模樣:“我會挑個黃道吉日把禮物拆了,至於味道,還用不著你個外人來打探。”
齊嶽睜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嘴裡嚷著完了完了壞了壞了,走了。
見慣了齊嶽的瘋樣,鹿欽原也不在意,突如其來的睡意讓他眼神變得可怕起來,他看著門口,難怪齊嶽裝瘋賣傻的跑了,又擅做主張在他藥裡加了安眠成分。他完全可以派人把齊嶽捉回來揍一頓,但是他更喜歡請閔加來做客,閔加就像一株植物,移哪兒就紮根不挪窩了,再想要挪地方,就費勁了。
鹿欽原打著哈欠,起身上樓,經過飯廳時見小七正抱著喝了一半的牛奶出神,沙棠坐在一邊陪著發呆。
幾年前上濘市東邊的石見山上突然動工,兩年間起了一座依山傍水的別墅區,蘭苑。
蘭苑裡建築不多,建築與建築之間相隔甚遠,又被高大的植物阻擋,形成相對封閉的私密空間,每一棟別墅以二十八星宿命名,進門時必有一道影壁,影壁上便浮雕著房子命名所在的四方神。建築風格也多以國風見長,可見捐資蘭苑的人對中華文化的喜愛。
鹿欽原本姓鹿,選了署名為鹿的別墅,進門便見影壁上一隻形似鳳凰的神鳥展翅騰飛,雕工不錯,栩栩如生,氣勢恢宏大氣,一點不辱沒投進去的大把大把的財力。
蘭苑安保森嚴,別墅的主人不用考慮安全問題,這也就讓作為下屬的人少操了一份心,也有了閑情逸緻玩樂,在花園裡賞花拔草,將花園裡的雜草清理的草毛不剩,只可憐了一池的錦鯉,累了釣魚歇著,餓了烤魚吃著,滿池的錦鯉盡葬人腹。
看著池子裡僅剩的幾條幼鯉,諸人終於良心發現,停止了趕盡殺絕的惡手。
沙棠還在回味著剛才烤魚的口感,擰著眉頭一臉凝重:“火候欠佳,魚肉老過了。”
白澤面上憂心忡忡的,眼神裡透著不忍,往水池子裡灑了一把魚食沒說話。朱厭砸吧著嘴意猶未盡,看水池的眼睛冒著綠光,抻了抻腰覺得這種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實在無聊透頂。
上次的街頭槍戰影響惡劣,簡直就是對公家的公開挑戰。白澤這兩天就是忙著處理這件事,剛得到訊息,已經壓下了,但風頭還緊,讓躲著點。
白澤直接給他們下了門禁,束秀和朱厭被列為只能進不能出的嚴重管制物件。束秀想的開,每天不是睡覺就是訓練,過的挺坦然,對於朱厭來說,這樣的生活就太磨人了,別的不說,就不讓出門這項,就把朱厭憋得夠嗆,門外的石見山都快被他踏平了,哪棵樹上有鳥窩,哪個窩裡有鳥蛋都門清兒。
吃完飯,朱厭活動著腿腳出了門,沙棠把燒烤用的東西收起來,白澤喂完一把魚食拍拍手,拿起一旁荷葉包著的烤魚去找小七。
小七的生活不只是單調還特枯燥,除了窩在沙發上看書,坐在院子花架下看書,躺在床上看書,就是正在上網查書單。不知是有意無意,自始至終小七沒有離開過鹿欽原的視線,只要一抬頭鹿欽原便能看見抱著書本一臉淡然的啃書少年,剛來的時候話還多些,性格也活潑,現在基本上不說話,連笑都欠奉,就抱著書一本一本死磕,像跟誰在搶什麼似的。
鹿欽原閑來無事就湊到他跟前,小七也不計較,讓出半邊書各看各的。小七看書快,一目十行,鹿欽原的閱讀速度已經很驚人,卻比小七差了那麼一點,鹿欽原也不說讓小七等他的話,只一根手指壓著書頁,控制著翻頁速度。
小七耐心等著,一抬頭見白澤站在不遠處向他招手,立刻跑了過去,白澤把小七拽到門外,把手裡的烤魚塞給小七:“這是師兄給你留的,你嘗嘗。”
開啟荷葉,魚香撲鼻而來,小七驚嘆一聲好香,張嘴便咬了一口,頓覺唇齒溢香,魚肉鮮嫩可口,幾乎要把舌頭一起吞掉,烤魚是挑了刺的,小七三兩口便吃完了,抹著嘴巴說:“真好吃,謝謝小白哥。大叔呢?”
白澤指了指外面,小七轉身就要去找朱厭,被白澤拽住,指了指屋裡,意思很清楚,得請示那位同意了才行。
小七不甘的沉默了一會兒,抬腳進屋。
剛進去,便聽鹿欽原問他:“小白找你什麼事,這麼久才回來。”等小七走近了聞到他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魚香,放下手裡的書一伸手拉小七到身邊,笑道:“偷吃了什麼好東西,給我留了嗎?”
真當他是眼瞎啊?一池的錦鯉烤吃完了,不說給他留一份,反有心給這個外來戶留,這是把他擺在哪兒了?
鹿欽原也不是生氣,就是想為難為難小七,見他抿著嘴不說話,使勁把人摁坐在腿上,對準小七的唇吻住,輾轉纏綿了一會兒,松開,砸吧著嘴說:“我當是有山珍海味,用得著揹著我吃?幾條錦鯉而已,你要喜歡,我讓人再送來養池子裡,天天烤魚給你吃到吐。”
小七圓睜著眼睛還沒回過神,腦子裡全是剛剛鹿欽原親他的畫面,還有鹿欽原吻上他時嘴唇柔軟濕潤的觸感,耳朵裡嗡嗡的聽不見其他聲音。小七後知後覺的傷心起來,這是他的初吻啊!
見小七溜圓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鹿欽原摸摸他的臉:“這麼吃驚,別說這是你的初吻。”小七還是不說話,鹿欽原笑著挑眉:“還真是啊。”低頭含住那唇加深了吻,故意發出吮吸聲,羞得小七紅了臉,抬手抵在鹿欽原胸前推拒,唇齒間漏出類似□□的抗議,讓鹿欽原心神一蕩,用力咬了一口,聽到小七的悶哼聲,才心情愉悅的放開。
一鬆手,小七嗖一下跳離鹿欽原的懷抱,只覺臉上滾燙耳垂發熱,眼眶抑制不住的有了濕意,他覺得很難過,卻強忍著沒流下眼淚,垂著眼低聲說:“我想出去走走。”
鹿欽原已經拿起丟在旁邊的書繼續看起來,不在意道:“去吧。”
一池錦鯉換小七的初吻,鹿欽原覺得這筆買賣還算有可取之處。至少,這個吻能讓小七明白很多事情,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並非如表面那麼安樂。
小七一出來,白澤迎了上去,一看小七紅腫的唇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還要出去嗎?”
點點頭,小七向門外走出,越接近門口心情變得激動起來,不由加快了腳步,繞過氣勢恢宏的影壁,一掌拉開緊閉的大門,當雙腳站在四方牢籠外的土地上時,小七紅著眼睛笑起來,試探著往前走了兩步,回身去看,離牢籠的位置遠了,再走兩步轉身去看,又遠了,小七便笑得越開心。
小七沿著一條柏油公路走走停停,路兩邊是天然的綠化植物,樹下開著各種各樣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風一吹,花搖草曳,都格外讓人心醉。
走離公路邊岔進山林裡,越往裡走,林空風幽,偶爾傳來幾聲婉轉鳥鳴,迴音在整片樹林裡響徹,走了一會兒,小七挨著一棵樹坐下,靈巧的將手裡的一捧野花編成花環戴在頭上,靠著背後的青柏,聽著鳥鳴吹著輕風,慢慢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從來沒有做過的夢,夢中他變成了一朵自由自在的白雲,在碧藍壯闊的空中漫無目的隨心所欲的隨風飄啊飄,直到遇上一朵同樣隨風而蕩的雲,他想躲開,一股風吹來讓他撞了上去,碰觸的剎那頓時發出陣陣電閃雷鳴,兩朵白雲在雷鳴電閃中激蕩,逐漸化成雨水流落大地。
一聲聲驚雷像是劈在心上,他驚恐的想要阻止這種可怕變化的發生,耳邊充斥著轟鳴的雷聲,伴著刺目的電閃,無情的劈進他的眼底,眼看著本來是雲的身體慢慢消弭不見。往下俯視,赫然發現雨絲如血如月老紅線,鋪得漫天滿地,滿目赤色,豔如地獄。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葉零零散散落下,小七猛的張開眼,注入滿目光芒,柔和溫婉彷彿溫柔的姑娘,頭上的花環引來蜜蜂,在頭頂嗡嗡響,風還在吹鳥還在唱,小七歪了歪頭,好久沒做過其他夢了。
可能是空氣太好,感覺太好了。
小七扶著樹幹站起來,順著來時的路走回去,那隻蜜蜂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等發現時才意識到已經不在,悄無聲息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