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期掏出手機,和領導彙報李長治的情況。邵聞鐘站在他旁邊,一動不動地等他彙報,偶爾在耳麥裡說點什麼。祝佳期掛了電話,有些抱歉地看著邵聞鐘:“可能要麻煩邵大隊跟我們加個班了,”他道,“上面要查清真相。”
邵聞鐘點了點頭,他們的人已經去滅火併保護現場了,他把金鑫從機場叫回來是現場需要一個清醒的腦子指揮,他感覺得到自己有點暈。刨除情感因素,當時把祝佳期壓在下面是最優解,不僅僅是他的任務,還因為一個人扛沖擊波和兩個人都扛,顯然方案一最優。
只是他現在很不好受罷了。
已經快到機場的金鑫和祝佳期的同事接到通知同時往回趕,邵聞鐘摸了摸武裝帶,突然道:“其實那天什麼都沒發生。”
祝佳期“嗯?”了一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邵聞鐘在說什麼,他“哦”了一聲,問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邵聞鐘看了祝佳期一眼,閉了閉眼,有點站不穩,祝佳期扶住他:“你到底…”
邵聞鐘搖了搖頭,難得主動地笑了一下:“怕你以身相許。”
祝佳期怔怔地看著邵聞鐘,良久之後拿出手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訊息,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他口袋的護照也跟著他的動作掉了出來,邵聞鐘彎下腰撿了起來,掃了一眼祝佳期的證件照,也沒笑,顯得有點兇。
祝佳期看他撐著膝蓋,也顧不上自己的照片,又問:“你哪兒不舒服?”
哪兒都不舒服。邵聞鐘把護照遞給祝佳期:“不像你。”
祝佳期解釋道:“我還沒笑就拍了。”他重複了一遍,“你哪兒不舒服?待會兒我同事來了,先送你去醫院。”
邵聞鐘不急不慢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站直了身體,往現場走了走。祝佳期也不敢碰邵聞鐘,只是沉默地跟在後面。
邵聞鐘表現得很正常,和金鑫交接了一下,審慎評估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他發現得快,距離不算近,所以沒選擇在i國就地接受檢查,只是移交了指揮權,準備調查完一起撤離。
現場主要由金鑫他們調查,祝佳期他們負責調查李長治的行李,包括那個膝上型電腦。資訊人員在破解密碼的時候,金鑫說了六個數字,一下就進去了。
金鑫說完,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自己解釋道:“我們邵隊看到的。”
硬碟和軟體沒有損傷的痕跡,在這個節點搞這種事情不是為了資訊與秘密,往往是一種示威和恐嚇。祝佳期他們沒少遇到這種情況,裝置損壞,他們還要再派人來,有了這種先例,出於安全的考慮,很少有人願意接受派遣。
但不是沒有。
他們的敵人低估了他們血脈裡的勇敢和脊樑中的民族大義。李長治寧可死也不接受策反,在死前還費勁心思留下了密碼,真正詮釋了寧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活。而他們還有千千萬萬個李長治。
祝佳期第一次遇到的時候肅然起敬,之後的每次都會新增一些其他的情緒,比如無法改變的悲痛、無能為力的悔恨以及對始作俑者的痛恨。他父親告訴他,他們是外交工作人員,這些事情是無法預判的,可到底還是曾經鮮活的生命。
平安兩字——只有知道的人才懂得是多麼珍貴。